“请大师成全。”
罢了。
桑晴晓收手后退，成全了它的选择。
黑鱼精看着桑晴晓释然地笑道，“泽州一事，千万浮尸，亲眼瞧见了，我才恍然，自己究竟造了怎样的孽！如今再谈后悔，已毫无意义。
思来想去，唯有将这苟延残喘的一条命献祭出去，或许，才能弥补一二吧，还望大师能助我一次。”
“献祭？”
就说这妖本性不恶吧。
可是……
“你可知，一旦献祭，你便会魂飞魄散，再也没有轮回的可能了。”
“我知道。听闻，地府有十八种刑罚，我这样罪孽深重之徒，定会轮上好几回。承受那样的痛苦，还不如就这样消散在世间。”
桑晴晓有些犹豫，黑鱼精既然不愿意让她看记忆，亓骁眠那边也定能审出实情，不过是再等几日罢了。
等案情明朗后，这黑鱼精是生是死，还不好说呢。
桑晴晓是想再等等的，可耐不住黑鱼精一再地磕头求死。
她回忆所学过的书籍，寻找出献祭之法，最后又确认了一遍黑鱼精的心意，这才开始动手。
将黑鱼精的三魂七魄一点一点地从它的身体里抽离出来，抽离出的三魂七魄成线状，被桑晴晓一点一点地编织出极复杂的符文。
这其中过程是很痛快的，可从始至终，黑鱼精的嘴角边都是噙着笑的。
它似乎正沉浸于美好的记忆中。
那美好的记忆中，全是幼态的它和小时候的阿莲。
幼态的它生活不易，小时候的阿莲也过得艰难。
一妖一人渐渐的成了彼此的依靠。
随着黑鱼精修为越来越强，他们的日子也过的越来越好。
阿莲的野心越来越大，在它的帮助下成为了曹林的夫人。
阿莲又让它继续帮曹林，它干了很多的坏事。
那天，它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撞击堤坝，撞的遍体鳞伤，可亲眼看到泽州惨状时，它不顾身上的伤口，发了疯似地救人救活物，日日夜夜地不停歇，根本救不完。
它哭了，它错了，它后悔了。
一切都回不了头了，惟愿这条命能让泽州尽快走出困境，惟愿这条命能保泽州风调雨顺几年。
符文成，黑鱼精的身体化为粉末，这是一场没有血腥的献祭，却看的人心情很是沉重。
桑晴晓将粉末收集起来，装入小坛子中，又将编织出的符文封入木牌内，交给离簇，嘱咐道，“速去泽州，寻泽州中心处，将符文放出，再将黑鱼精的骨灰撒入渭河吧。”
豹妖速度惊人，如今身体大好，虽比不上从前，可一来一回，也不过两三日。
******
都察院的诸多手段下，曹林的夫人先吐了口，随后，曹林也终于认下了所有的罪。
针对严珉的会审，又多加了一个罪人，曹林的认罪让严珉少了不少表现的机会，却也依旧入了陛下的眼，知道他性子刚直，当堂给了个京兆少尹的官职。
与知州一样，是正四品的官职，可京中正四品与地方的正四品，到底还是有区别的，更何况他的官职，还是陛下亲封的。
严珉上任后的第一件事，竟是寻了个由头，将潇湘阁封了半个月。
桑语珍知道此事后，还特地将桑晴晓叫了过去。
“我家严珉可是好好地警告了桑语梦一番，让她别再来威胁我了。”
“你叫我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对呀！”
呵，老夫老妻秀恩爱，真是腻得慌。
“那你家严珉怎么没帮你摆脱白夫人的身份呢？”
“唉！不好操作，而且，我也想试试，我想光明正大的站在严珉身边。桑语珠以前想把我当挡箭牌，出了事儿好金蝉脱壳，如今我留她一条命，也是这般用途。既然后路已经有了，那就放心大胆的试一试，我家严珉也支持我。”
桑晴晓又问道，“严珉一威胁，桑语梦就乖了？她那性子，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
“你知道桑语梦最怕的是什么吗？”
“什么？”
“风尘女子的身份被人知晓。”
桑晴晓稍想一下，便理解了。
曾经的桑家是桑语梦的骄傲，桑语梦也想成为桑家的骄傲，若世人知晓桑语梦十数年的风尘过往，又会怎样看待她呢。
桑晴晓半开玩笑的提醒了句，“若桑家事了，那桑语梦会不会丧心病狂地将所有知情者都灭口呢？包括你和我。”
桑语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会吧，她目前还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也嘱咐过严珉，不让他说你的事。至于我……”
桑语珍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应该不会的，曹林的案子，陛下最后都交给了我家严珉，严珉特地将曾经欺负过桑语梦的那几个官员也彻查了一遍，如今，那几人已经下狱。
严珉去潇湘阁与桑语梦交谈时，还特地将此事当成礼物，所谓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嘛，严珉也不想闹得太僵。我们这般示好，也明确表示，大家以和为贵。她应该没这么小心眼吧。”
桑晴晓笑道，“不知道，我瞎猜的。”
桑语珍却真将这话给听进去了，“不行，我回头还是得问一问我家严珉。对了，你那拍卖行，我已经寻到了好铺子，改天有空，你去瞧瞧。”
桑晴晓将早已准备好的信封拿出来，“你照着这上面做就成，我一幕后老板，还是少露面为好，等拍卖行开业时，再以客人的身份去瞧瞧。”
******
泽州一案刚完结，明相就派人过来商量宴席的事。
来的是个年纪偏大的妇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上不苟言笑，乘坐的是妇人用的马车，还是贵妇的那种。
桑晴晓只打量了一眼，便对她的身份有了猜测。
这老妇人挑剔地将小馆看了个遍，目光落在桑晴晓的身上时，也透出了些许不悦，嘴上倒是客气，“我姓陈，奉我家老爷之命，来与姑娘商谈我家两个小主子的宴会菜品。”
“嗯，明相之前打过招呼了，不知府上有什么要求呢？”
“其实，明府原本已经跟鸿望楼请好了几个厨子，可咱们老爷那天回去说，要在你这家小馆子订宴席。
算算日子，也没有几天了，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变动，让整个明府里好一通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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