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刘二福驳回了孩子们上山找石斛的请求，只让他们安心在家做功课。
北河村的山不是很多，能找着的石斛也只会越来越少。而且他们还都是孩子，当下最重要的依然是学习。
“伯伯。”乐乐举着小手。
“怎么了乐乐？”刘二福走到乐乐桌边。
“伯伯，我可以让爹爹也去找石斛吗？”乐乐拉住刘二福的袖子。
刘二福握住乐乐拉袖子的小手：“当然可以！乐乐为什么要这么问？”
“爹爹说：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爹爹也不能告诉。”
伯伯跟很多人都不一样，他就知道伯伯肯定会同意的。爹爹还不让自己问伯伯，可伯伯今天把那么多钱都给了他，他觉得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伯伯说。
“谢谢乐乐的信任！我想说是，既然我们愿意告诉你，你自然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你最亲的人。而且我已经跟年年约好，明年便送他去学堂读书。如果乐乐家里也有了钱的话，就可以和年年做同窗，每天一起上下学堂，是不是很好？”
刘二福说这么多，其实是有私心的。
刘富贵家有两兄弟，目前还都没有分家。孙子辈除了乐乐，还有3个堂兄弟，1个亲妹妹。家里老爷子身子也不好，最近几年更是把大部分积蓄都花在吃药上了。
这样一个无底洞的家，不是山里有限的石斛填进去有用的。既然这样，刘二福更希望，他们能用这个钱去搏一个乐乐的前程。他想让乐乐也能去学堂读书，因为乐乐是一个很有潜力的读书苗子，而且乐乐本身也很爱读书。
“嗯，我想跟年年做同窗。”乐乐重重点头。
夜色将至，刘富贵准时过来接乐乐。刘二福把属于乐乐的15两银子拿给他。刘富贵却像是银子烫手般躲得远远的，还不让乐乐收。
看乐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刘二福把他抱了起来，还摸了摸他的小脑瓜。
“当时上山找石斛前，我就说过，谁找到的石斛，卖的钱就归谁。这15两银子，是乐乐靠自己的本事赚的，归属权本来就是他的。”
“那也是你带他找的。而且他天天来你家，又是读书又是吃东西的，你还给他买礼物，这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恩情更是还也还不清了。”
“那你家里有什么好东西，不也经常给我送过来？我是不是也占大便宜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很多事情如果算得太清就没意思了。”
刘二福真是好说歹说，口水都说干了，刘富贵都死不松口。不过这也看出来，刘富贵真是一个有底线、知感恩的人。
最后刘二福直接说，要是今天不收这银子，以后两家绝交吧。刘富贵才不得已收了银子。
。。。。
刘富贵揣着银子，拿着刘二福给的一株石斛样品，心情沉重地牵着乐乐回家了。
“二福哥还给了我一株石斛，说让我出去找石斛的时候带着，别认错了。”
富贵他爹刘老三听完后，沉默了很久：“富贵，把你哥富强叫进来。”
刘老三这些年忍受病痛折磨，已经瘦的不成样了，可整个人依然看着很是慈祥。其实刘老三早就不想活了，眼睁睁地看着一大家子人被他拖累，心里就像被万箭穿心了一样。可当一心求死的自己，看着跪在地上一天一夜晕倒的儿子，听着自家媳妇昼夜不停的苦苦哀求，自己又厚着脸皮活到了现在。
等两兄弟一起进来，刘老三先把石斛的事简单说了下。
“这些年，是爹一直在拖这个家的后腿。全靠你们兄弟俩齐心协力，才把咱们这个家撑起来。可眼看着咱们家的孩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一大家子再这么挤挤攘攘地住着，也不是个事。我知道你们兄弟两个感情好，但我还是建议，给你们兄弟俩把家分了。”
可无论刘老三怎么说，兄弟俩就是不同意。他们心里清楚，只要分家，刘老三的那股劲、那股心气，马上就会散。
刘老三何尝不知道兄弟俩的想法？
刘老三重重叹了口气：“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像刘老汉那样跟着先生读书识字。后来有了你们哥俩，便想着能送你们，哪怕只一个去读书识字也好。可我这一生，两个愿望，一个都没有做到。后来天天躺在床上，更是想都不敢想了。”
刘老汉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纸，用干瘦的手抚摸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这是乐乐写的，写得可真好。”
刘老汉认真看着小儿子：“富贵，你一定要记得你二福哥的恩情。”
“我知道的爹，我心里都记着呢。他们家地里的活，我都有盯着，我不怕累。”
“好。”
当爹的何尝看不出，小儿子近段时间的焦虑。可以前家里没条件，自己如何能开口？两个都是自己的孩子，一个当爹的，如何能用委屈大儿子，去成全小儿子呢？
可现在不一样了，如何就不能让乐乐拼一个希望出来呢？
“富强，你别怪爹偏心。富贵拿回来的15两，是乐乐自己挣回来的。我想用这15两让乐乐明年去学堂读书，你们兄弟俩怎么看？”
“爹。”刘富贵震惊了，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爱孩子的爹，如何能完全不知道孩子心里所想？刘老三自然也是知道的。
“爹，我知道的，你别说偏心，你是最不会偏心的人。我虽然没有富贵聪明，但很多事我都懂。15两就给乐乐读书，我没意见。”刘富强真心实意道。
“好，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刘老三拿过床边柜子上的竹筒润了润喉，继续道：“还有一件事，二福愿意让我们去山里采石斛卖钱，那你们就去。至于卖石斛赚到的钱，你们自己拿着就行，都不用算到公账里，我会跟你们娘说清楚的。”刘老汉主要是考虑乐乐读书的大笔开销，希望富贵能趁此机会多攒点钱。还有大孙子快到说亲的年纪，家里的房子加盖、彩礼也都需要钱。
“好。”刘富强率先同意。
“好的爹。爹，二福哥说石斛你也可以吃，对身体好。等我明天采了回来，让娘做给你吃。”刘富贵没给刘老三拒绝的机会，接着说道：“二福哥还说，你不能老待在房间不出去，像中午天气好有太阳的时候，穿厚点出去晒晒太阳才好。大福哥还教我做土炕。。。。”
房里三人，一派父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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