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萍去邻大队姐姐家，路过这里，见人多，便在外围相相呆，听得一句半句的，当有人议论起她的婆家，自觉无趣，脸红到耳堂根，悄悄的离开人群，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向阳见事情弄得个水落石出了，便与众人打了招呼准备离开，菜园子男主人不好意思说道：向支书，你们不往心里去，冤枉你们了，马上叫我女人送两笿子菜给你们吃吃。向阳笑道：你送去我们照给钱的，我们有规定，不白吃社员家的东西，更不可能去偷的，你们东西少了，怀疑我们知青，说明你们还不完全了解相信我们，我们也有责任。说罢和杜仲良离开人群，向十二队沟浜而去。
向阳小杜甫走到庄子中间，远远地看见一群小学生在冰面上滑行。向阳对杜仲良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在冰上行走过呢。小杜甫道：南京就没上过这么厚的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向阳走到一家河码头，用脚试了试，河面上的冰纹丝不动，刚要向前滑行，过来位社员，五十几岁，一看就是经历丰富的那种人，对向阳道：向支书，这两天天气暖，冻化了不少，有些地方酥了。向阳本来就胆子小，遂上了岸。那人又朝冰面上的小孩喊道：冻不能走了，快些上岸。那帮侠子玩兴正浓，哪里听得进岸上人的话，一边跑一边嬉闹，忽然听得咔嚓一声响，冰面上裂了无数条缝，后面的侠子听得声响，纷纷跑向岸边，最前面的那个小胖子止住了脚步，吓得大声哭了起来。岸上又聚集了几个大人，大声嚷嚷着小胖子快向岸边跑。小胖子吓得迈不动脚步。忽然又是一阵爆裂声，小胖子四周的冰破碎了，咕咚一声，小胖子掉进冰窟窿里去。岸上的人大惊失色，慌了没了主意。只见站在河码头的小杜甫，操起码头上用于打冻窟窿的树棍子，猛砸冰面，然后跳下河，边用棍子破冰，边游动着身子，好在河面不宽，用不了几下子就到了小胖子身边，荡口的侠子识水性的，小胖子浮在水上，脸色冻得血紫。小杜甫拉着他的手，拼命的游到岸边，早有人把他们拉上岸。看热闹的妇女跑回家拿来两床被子，小胖子杜仲良脱了潮衣服，把个被子裹在身上，小胖子的嗲嗲妈妈闻讯过来。抱起自家儿子回家。小杜甫上下嘴唇发乌，牙齿直打颤，有人把他领进屋里，向阳派人去大队部取来衣服，小杜甫换上，谢了拿被子的人，拎着潮衣服和向阳一起跑回大队部。
到了大队部，大伙围着小杜甫问这问那，有女知青接过小杜甫手中的潮衣服去帮着洗了。有人问道：你下水前怕不怕呀？小杜甫道：我想倒没想，本能的反应。向阳道：真佩服你的勇气，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想到会下水救人。有人道：你水性不好，当然不敢下水了，人家杜兄是在江边上长大的，大风浪见多了，还在乎这小沟小浜的。有人附和道：这叫艺高人胆大，是不是？小杜甫。杜仲良憨厚一笑说道：这话你说着了，我们家靠江边，每年不知救过多少落水者呢，这回呢，不过是毛毛雨，只是冻得发抖了。尽管他自个儿轻描淡写，众人还是把他当做英雄，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伙正谈在兴头上，十二队队长领着小胖子一家三口，拎着两三只篮子，站在宿舍门口，队长对向阳说道：小胖子的嗲嗲妈妈为了感激杜知青救他们儿子的一命之恩，特地拎些过年吃剩下的咸鱼咸肉元子之类。向阳道：感谢之情我们心领了，东西真不能要，还请拎回去。小胖子妈妈听了，急得眼泪掉了下来，说道：是不是嫌少呀？还是嫌东西不好吃？再多再好的我们也拿不出来。向阳帮她揩去眼泪，道：嫂子，这话言重了，这么着吧，青菜和面粉我们留下，咸鱼咸肉带回去。知青里有人说道：嫂子，你带回去给你儿子吃吧，你看他那么胖，每年肯定吃了不少肉。男人道：一年到头也没吃个几回肉，只有过年了才杀口猪留半片猪肉腌腌，胖子呀喝水都上膘。向阳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大伙儿都说些感谢之类的话。队长几人刚要离开，小胖子忽然看见被窝里露出头来的小杜甫，大声道：杜先生。又对妈妈道：妈，这位大哥哥教过我们几天算术，告给我们打算盘的。大伙儿想起来了，去年秋天，有个教师生病，杜仲良替人家教过几天书的。有人对小胖子道：既然你们原先就认识，以后没事了，就常来我们宿舍，找你这位老师哥哥玩。小胖子父母又说了些感激的话，方才离开回家。
小胖子一家走后，知青们又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有人道：今天中午又有肉吃了，多少年了，还真没吃过咸肉。有人道：今天沾了小杜甫的光。大伙儿想起今个儿早饭还没吃呢，肚子咕咕叫了，遂派人去喊老张，快些来烧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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