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晃晃过去。
这日听学结束，施元音和师锦宜穿过垂花门，正要回寿安斋，结果刚踏上东院长廊，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激烈的对话声。
“皇城之内，天子脚下，你身为晋阳王府世子，成日混迹酒楼，成何体统，简直不知所谓！”
一听这声就知道是谢铮则。
师锦宜赶紧朝施元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又示意身后跟着的春喜，花楹别作声。
要想回寿安斋必须要经过这条路，而这条路正巧也是后院回清钰堂的路。
这么一想，就知谢只昨晚肯定又去了红园厮混，加上今日连学堂的课都没去上，才惹得谢铮则直接来这逮人了。
“父亲要是看我不顺眼，就放我出这皇城，不然您再不顺眼，我也没办法。”
要不说谢只的嘴是上京城第一厉害呢，一开口就能将谢铮则气得面红耳赤。
“就你副鬼德行，没了王府做靠你能有什么出息!”
“这些话从小我就在听，父亲还是换换，让我听点新鲜的吧。”语气平平淡淡，毫无波澜。
“你…”谢铮则气得胸前起伏不定，指着他半天却又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好甩袖离开。
从走廊拐角出来，谢铮则正巧和廊上的施元音、师锦宜打了个照面。
师锦宜赶紧拉着施元音行了个礼，解释道：“王爷，我和元音妹妹是想着回寿安斋，不知您和世子会在这，多有冒昧，还望见谅。”
谢铮则缓下脸色，和蔼笑道：“无碍，倒是让你们两个丫头见笑了。这是刚下学回来吧？”
师锦宜和施元音齐齐点了一下头。
谢铮则没有跟小辈寒暄的本事，说过两句就从几人身侧离去。
他一走，谢只就从拐角出来了。
少年一袭正红色云纹长袍，马尾高束，额前碎碎刘海；没穿厚厚的绒氅，整个人显得更高挑了，连步伐都轻快不少。
师锦宜眸色一亮，娇怯上前道：“世子，今日你没来听学，妹妹替你整理了夫子教授的诗句，你要不要看看？”
谢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视线随即落在她身后的施元音身上。
大抵是上京城风水养人，比起初见时弱不胜衣的病瘦模样，现在气色红润不少，身上的浅蓝色织锦对襟长襦衬得她娇俏又水灵。
施元音见谢只突然看向自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赶忙低下头。
师锦宜注意到谢只的眼神，心头顿时酸得厉害，说道：“世子，你怎么这么看着元音妹妹，是有话要说吗？”
“我跟她没话说，”谢只收回视线，转而盯着师锦宜道，“我跟你有话说。”
师锦宜道：“世子要跟我说什么？”
谢只双手抱于胸前，语气懒散：“你知不知道最近我因为你一肚子火。”
师锦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怔了半晌才问道：“我...我不知，自己有何处得罪世子了？”
“你不知？”
谢只冷笑道：“这上京城都在传你是祖母给我相中的媳妇，早晚会过门。你敢说这些谣言你不知？”
施元音黛眉微蹙了一下，心想：这种谣言传出去明明更伤害女子的名声，师锦宜都没说什么，你一个纨绔世子居然比她还在乎。
“我真不知为何会有这些谣言，”师锦宜委屈又可怜道，“世子若是厌烦这些谣言的话，那...那锦宜以后就离你些。”
谢只嗯声，“是该离我远些，不然谣言传大了，你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说完，越过几人大步离去。
独留下眼泪似珍珠般掉落的师锦宜。
花楹见自家姑娘哭得厉害，急忙过去安抚道：“姑娘，您别伤心了。”
施元音和春喜对视一眼，想了想，凑上前道：“锦宜姐姐别哭了，当心坏了眼睛。”
春喜咕哝道：“是啊锦宜姑娘，世子说话就是那样的，您别在意了。”
话落，师锦宜睨了眼春喜，啜泣道：“你这婢女胆子还真是大，竟敢妄自菲薄主人家，元音妹妹还是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女使，莫他日惹祸上身。”
“……春喜不是这个意思，锦怡姐姐…”施元音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师锦宜丢下三人便朝寿安堂方向跑了。
花楹反应过来，赶紧追了上去。
春喜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不悦嘟囔：“什么嘛，奴婢也是好心安慰，锦宜姑娘怪我也就罢了，怎还咒上姑娘了。”
施元音嗔道：“锦宜姐姐刚说了你，你又给忘了，主人家的事少管，也更别妄议。”
春喜撅着嘴，憋屈道：“奴婢知道了。”
两人沿着长廊不紧不慢的往东院去。
走了没一会儿，春喜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姑娘，明月姑娘这几日不是一直催您去问世子赴不赴她生辰宴的事吗，您也答应帮她询问，刚才好不容易见到世子，您怎么没问呢？”
施元音沉默。
她哪敢问，刚才谢只不过是看了她一眼，师锦宜的脸色就变了，她要是再主动和谢只说句话，师锦宜怕是回去就要跟她翻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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