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上云舟，天已经黑了，少年不管她们，何青青也不理睬她。
闻莺坐在船头看底下的景色，海水涛涛，借着天光，偶尔能看到一只不认识的大鱼浮出水面。
船越升越高，云层之上，是满天繁星和一轮新月，云海之上，是船印下的影子。
闻莺掏出一只竹笛，轻轻的吹了一曲姑苏行，月明风清，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样轻松过。
也许现在就是说再见的好时候。
跟这个世界好聚好散。
“闻莺！！”
眼看着闻莺跳海，何青青大喊着冲过去，却连她衣角都没摸到。
出了防御阵法，劲风拂面，闻莺张开四肢，仿佛自己生出翅膀，借风飞翔，咸湿的海风拂面而来，在落进黑夜一样的水里之前，她闭上了眼。
子夜文殊原以为她要逃跑，如今见她果然是要轻生，便立刻跟着追了上来，助纣为虐同罪，若是从前，他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可是那么多无辜的人都受波及而死，他自己也该有罪。
闻莺被他抱着往上飞，这怀抱实在宽厚，仿若雪山初晴的清新，“我觉得这是个埋骨的好地方，请你松手。”
“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你也该自重才是。”
闻莺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这是她第一次听人说，生命可贵。
“为什么哭？”
闻莺不止哭，还抱着他哭，稀里哗啦，伤心断肠。
一直飞回到云舟上，她还抱着人不松手，子夜文殊没忍住去拉扯她的手，“放手。”
“我不。”
“男女授受不亲。”
“我没读过书不知道。”
何青青站在一边，见识到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闻莺在他怀里蹭了又蹭，就是不撒手，子夜文殊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了她。
眼看他又要回船舱，闻莺赶紧跟上去，“诶！英雄，你叫什么名字？”
子夜文殊随手撑起护罩，挡住她要靠近的意图，“别叫我英雄，在下青崖书院，子夜文殊。”
闻莺半点不在意他的冷眼，“子夜文殊，你的名字为什么这么奇怪？”
子夜文殊微微皱眉，“称呼别人名字很失礼，你知道吗？”
“我没读过书，不知道。”
“青崖书院，这听起来像个教人读书的地方，它在悬崖边上吗？是个修真门派吗？厉不厉害？”
“你怎么不说话？”
“等等我。”
闻莺被他灵压弹开，气馁的跺脚，又忍不住笑。
何青青没跟她说话，自己回房间了。
闻莺坐在刚才的位置上，看着星空和云海，心境天翻地覆，只要活着，总是会有希望的。
当然，前提是这个青崖书院靠谱。
直到玉兔西落，旭日东升，万道金光铺洒在云海上，闻莺跑去敲子夜文殊的门，“咚咚咚！”
“何事？”
“出来看日出。”
“不去。”
他不开门，敲门声就一直响个不停，子夜文殊有些不耐烦的打开门，面前的少女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饿了。”
“你不是筑基？”
“蛊虫反噬，身受重伤，还要饿死了，好歹是你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你不能管到底吗。”
闻莺毫不讲理地道德绑架，说着就鼻子一酸，泪眼汪汪。
“辟谷丹。”子夜文殊很快掏出一个玉瓶塞在她手里，门再次关上，闻莺的可怜一下消失不见。
这人冷是冷，但好像真的是个好人，揣测了一下他的性格，闻莺敲开了何青青的门。
“有事？”何青青面无表情看着她，闻莺昨晚跳船之后，她恨她的心淡了，只是不想理她。
“你不饿吗？”“给，辟谷丹。”知道她不喜欢自己，闻莺把里面的丹药分给了她，转身离开。
要不是几年前的巨变，她们可能还是见面会点头打招呼的朋友。可是她和其他人都受尽折磨，唯有她好好的。
何青青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
刚才闻莺看来是刚哭过，眼睛通红，她有些开心，尤其是之后发现子夜文殊没有特殊对待她。
之后的日子，闻莺一直缠着子夜文殊，但不管她怎么喊，他就是不开门，除了那次他帮她看伤之外，都是她一个人在上蹿下跳。
闻莺每天坐在船头看下面的风景，直到碧蓝色已经变成了苍翠的绿色。
青崖书院，一听就知道在山边，子夜文殊的出现更证明了他们离目的地近了，而等待她们的，又会是怎么样未来？
“是不是快到了？”
闻莺没再和他胡搅蛮缠，到让子夜文殊心里有些惊奇。
“嗯。”
“你打算怎么安置我们？”
“进书院，读书识字明礼。”
一路同行，他算是见识到了在贼窝里长大的闻莺是多么离谱。
比如：你看起来这么厉害，一定能带书童吧？我会铺床叠被暖被窝，添香磨墨会唱歌，你就留我在身边行不行？
：人家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有事尽管吩咐。
：你多大年龄了？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不过修真界的人驻颜有术的人多了。
：你没有喜欢的人吧？肯定没有，这么冷，谁能受得了你？
……
同行的何青青怎么就这么乖？天天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房间？他内伤都快被她气得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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