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婚后第一个矛盾，闻莺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地方，前厅后院，内廊外廊，客厅，书房，静室，卧室，浴室，偏厅。
跟子夜文殊一样，只有黑白灰三个颜色，棱角分明。
她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我要在这里栽一棵树。”
闻莺已经想好了，就栽云中李，她曾经见过一颗巨大的云中李，开着像云层一样的繁花，风一吹漫天飞雪。
“随你。”
“还有其他地方，我都要重新装饰。”
“随你。”
“那我们这就去买东西。”
“好。”
闻莺掏出一个珠子，“我先记一下，免得忘了东西。”
这和留影石一样，不过是纪录文字的，她常用常删。
子夜文殊看着她走遍他的院子，一边念叨，一边纪录。
有了闻莺，这个地方才叫家，而不是休息的地方。
闻莺跟他手挽手去复阳城里逛街，从天亮逛到天黑，依旧兴致勃勃。
“终于回家了，累死了。”
“刚才你还不愿回来。”
闻莺瞧了他一眼，子夜文殊眉目满是倦意，“原来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干什么都不累，一逛街就累。”
话是这么说，闻莺还是帮他揉了揉眉心，亲了亲他的唇瓣，“文殊，你真好。”
“还有谁陪你逛过街？”
“挺多的，”闻莺实话实说，“不过都是梦里的人，现实里只有我师父。”“就陪过我一回，还是临死前。”
“不提他了，逝者已矣。”闻莺很快转移话题，满意地打量子夜文殊，他换了衣裳，里面是白色，外裳是影青色。
“公子世无双，你以前光穿黑色实在是太亏了。”
子夜文殊总算是听她说了句他喜欢的形容词，闻莺明明最会哄他开心，偏偏要出言无状，惹他生气。
她还会说，我想你，我想你。
“莺莺。”
“嗯？”
“我想你。”哄人他不会，但是可以学。
她果然喜欢，闻莺捧着子夜文殊的脸亲了又亲，满眼星光，“近在咫尺也想？”
“想。”
想和她永远在一起，时刻不分开。
闻莺让子夜文殊把树苗种在后院，不对，这是一颗和院墙一样高的大树，她明年就能看到开花了。
树下，子夜文殊坐在一边看她画画，闻莺的爱好很多，很多琐碎的事在她眼里都好玩得很。
“我不在意了，你不需要把画收回来。”
“也不全是为了收画，书圣对我很好，投桃报李嘛。而且我要让人知道，我和你，不是仰慕者和偶像的关系，”闻莺抬头和他对视，“我跟你，势均力敌。”
不是门当户对，是平分秋色。
“你能做到的，我也可以，你要去的地方，我也能去。”
“解惑自然有先生，我不希望别人专程跑去看你。“
闻莺现在常常在藏书阁看书，遇见请教的人也是和颜细语，要不是他坐镇过几回，只怕没事他们都要找事去问她。
闻莺眉眼弯弯，“看我怎么了？谁不知道我是你夫人？我还不喜欢那些女学生看你呢？难道要把你藏起来？”
闻莺没说错，人夫子夜文殊的魅力，可不是从前的神像能比的，为了看到他的温柔，喜欢看他们在一起的，多不胜数。
子夜文殊看着她换了簪花小笔，小心翼翼的勾勒画像上的花纹，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满满涨涨快要溢出来了。
多年以后他才懂得它的珍贵，这世上，人人都想要，人人都在追求。
忽然一阵心悸，闻莺突然停住笔，跟子夜文殊四目相对。
他也面色沉凝，棋圣已经去世，此时天下仅有的两位圣人，一个跟宋潜机在一起，一个在青崖书院。
不管是谁去世，都跟他们密切相关。
子夜文殊跟闻莺刚出门，就遇到了来报信的梓墨，语气满是沉痛，“师兄，圣人仙逝，院长有请。”
子夜文殊跟他离开，闻莺也静不下心来，坐在山崖边上吹风。
要是师父在仙音门去世，也该是这样，有一个隆重而盛大的葬礼，门人弟子都要为他守孝悼念，漫山遍野都是白帆招摇。
子夜文殊走进议事厅，雾山紫的衣裳，让许多好久没见过他的人留意了一下。
从他成亲以后，再没见他穿过黑色的衣裳，也再不是面无表情，连深刻的五官都柔和了些。
前些日子，一位学子因为被人辱及父母跟人大打出手，院监师兄问清楚了来由，也没责罚他，要是以前，定要逐他出山门。
他有了感情。
虽然淡，虽然依旧不喜热闹，不喜欢和人亲近，但他和从前再不一样。
尤其是跟闻师姐在一起的时候，一身春风和煦，满眼都是笑意。让一众学子好生艳羡，也让倾慕他的师妹咬碎了牙。
本以为他是因为圣人指婚，才不得以娶妻。现在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蜜里调油，千恩万爱。
闻莺的画已经完成，由子夜文殊亲自动手装裱，挂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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