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初在美国抓到他的时候，是开阳帮了你。现在，你得还回去了。】
这句话再一次浮现在脑子里的时候，乔伊特闭了闭眼睛，他已经知道开阳死在了那天的仓库里。也许打来电话的万重山也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那这句话的意思就显而易见了。
他忍不住舔了舔后牙槽，那里也挖空了一颗牙齿，封藏着和夺走开阳生命一样的毒物，或者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有。
他们不能被警方活捉，只能在知道失败的时候自尽而亡。
这么多年来，哪怕在美国的时候被克里斯教授和FBI探员围追堵截的时候都没有感受到过死亡的逼近。
但这一次，他却有了一种近在咫尺的压迫感。
他产生了一种直觉，沈晏宁在等待着他自投罗网，等着他自己跳进那个圈套，如同五年前那般。
但乔伊特还隐隐有种期待，像是刀尖上跳舞一般，迷人又危险。
他轻声呢喃，“Chris……”
身材修长，唇色殷红的青年走到化妆前，他从台子上的木盒中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取出一种未知的但却看起来粘稠的液体粘在样貌出众的面容上，均匀的涂抹着。
半晌，他又在镜子里左右侧首的端详了一会儿，才又伸手拿出几片浅肉色的胶片，在鼻翼两端向外仔细的贴补起来。
那俊美的容貌就在这样描描画画的操作中被一点儿一点儿地掩盖起来，像是变形的沙画，一抹一绘之间，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幅形态。
他很有耐心，他要保证这次一击必中，他要和他的金丝雀一起沐浴在鲜血中，向神灵祈祷。
想到这里，乔伊特的心中闪过一丝兴奋和战栗，尚未伪装完全的蔚蓝色瞳孔中透露出一股海洋之气，他勾了勾唇角，“Chris，期待这次相遇吧。”
他不能接受沈晏宁最后死在组织的手中，他要牢牢攥紧属于自己的金丝雀。
就算是飞蛾扑火，他也要同归于尽。
乔伊特瞥了眼旁边衣柜中，灰色的制服。
…………………………
…………………………
沈晏宁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着，他在赶报告。
今天他要准时下班，然后再去宠物医院接小橘子出院。
想到这里，他的速度不禁又加快了一些。他得尽量挤出一些时间，因为还要去一趟看守所，见一见方一围。
他始终想要知道对方的武器是怎么得到的，然后才可以集中精力对付犯罪集团。
按照时间推算，那边应该快要有所行动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碰上的会是“贪狼”还是“摇光”，亦或者是都会遇到。
如果是一颗星来，他还是有把握的，但如果是两颗星一起来……他就不太能够保证了。
可是，这一次和美国那次不同，他不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孤立无援了，他有了可以将后背放心交出去的战友，可以和他并肩作战，共同进退。
他想到了那次天台上和郁琮的谈话，骤然紧缩的心脏也在不知不觉间平复下来。
沈晏宁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按了一下打印键。
前方的打印机发出声响，慢悠悠地吐出几张A4纸，他快步走过去，将它们整理好，用订书器订好，装进档案袋中，走出办公室。
他得将它交给闻炳彪。
沈晏宁站在领导的门前，抬起手，敲了三下，“咚——咚咚——”
“进。”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
年轻的刑警推门走进去，闻炳彪正在低头看着什么。
“闻副局。”沈晏宁将手中的文档递了过去，“这是这次案子的报告。”
闻炳彪接了过去，打开拿出里面的文件，仔细地阅读起来，“还真是难为你能这么快破案。”
这件案子，和以前无数件案子一样，都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如果不是心细如发，始终保持一种客观、谨慎和理性的态度，几乎都会走上弯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破案。
“虎毒还不食子……她居然只是因为嫉妒和吃独户就设计逼死自己的亲女儿……”老刑警抬手摸了摸脖颈，现在的案子动机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隐秘了。
“毕竟二十多年来没有接触和抚育，自然没有太多的感情。”沈晏宁平静地说道，他仍旧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是有话想要说。
“你说，还有什么事情？”闻炳彪放下手中的报告，拿起钢笔准备签字。
“关于‘贪狼’的事情，现在初步有了一些线索。”
沈晏宁语气很平淡，“基本上，能够锁定是谁。”
闻炳彪没有说话，他看向了自己的得力干将，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
“我在仓库二次勘察的时候，找到了一个袖扣，当时上面雕着‘开阳’。虽然当时我和您说，袖扣的主人会再次回到案发现场找寻，但其实那时候我并不肯定它就一定那么重要，值得对方回去找，又或者它根本和组织无关。”
沈晏宁顿了一下，“但是开阳真的回去找了，肯定了我的判断——这个袖扣至少代表了组织，是很重要的东西。
“虽然我们不可能再从畏罪自杀的开阳身上问到更多的关于组织的问题，但一个人来或者走都会留下痕迹，何况现在国内的鹰眼系统十分发达。
“保明、李磊他们挤出了时间追查开阳的车，终于也有了发现。”
他的声音有些冷沉，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开阳的车，这段时间开入过三处地方，而其中有一处是个不对外公开的高级私人会所。”
“高级私人会所？”闻炳彪品了品其中的意思，长林这种地方可不多，“哪一处？”
“万壑松。”沈晏宁不动声色地报出了名字，他仔细地注视着对方，分析着对方的神态。
“……”闻炳彪的眼睛动了动，抽出一根烟，拿起打火机点燃。
那个地方他知道，也清楚的看到了如果要继续调查这里的难处，“发现了什么？”他敢确定，对方一定是有所发现才会报出这个名字。
“当天里面的聚会时领峰化工举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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