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总终于抛了橄榄枝而不是画大饼的行为，郁恬在自己能够开通信贷业务权限的那一刻，还是有一丝丝感恩戴德的，但是并没有维持超过一分钟。得到授权后，一笔企业经营性贷款就交给了她，因为必须赶在两天以内给客户放款，所以她今晚只能加班了。郁恬心里对自己的“奴性”感到羞耻，什么时候有机会干活也成了值得高兴和炫耀的事情了，其中寓意大概类似于明朝的“廷杖”吧。
第一次做新业务还是有点手忙脚乱的，还好宋淼淼做过，指导她又陪着她加班，两人忙活到晚上9点过后，都有些饥肠辘辘。
“先回去吧，今天能有这样的进度已经很不错了，我第一次上手的时候花了三天时间呢，老王这是逮着一匹快马就加鞭抽吧。”宋淼淼收拾了桌面，把电脑关机。
郁恬把信贷资料锁进柜子，回头笑着说道：“没有你，我今天都不知道怎么下手呢，以后就拜你为师了。”
“恬恬乖徒儿，请师傅吃个宵夜吧。”
“你不是减肥吗？”
“今天输出过量了，半天时间耗在服装批发市场，我腿都跑断了。”宋淼淼撇撇嘴，把灯全部关了。
两人锁好办公室出来，除了监控的红灯以外，四周一片漆黑，郁恬把手机的电筒打开，晃了晃前方的障碍物，两人继续往前走。终于走到大楼的收发室有了灯光，老包还在值夜，看到她俩刚刚出来，笑着说道：“才下班啊？”
郁恬笑着点点头：“今天又是您值班吗？”
“老刘家里有事，我代他。”
“行，您早点休息，我们走了。”宋淼淼朝他挥挥手。
两人沿着马路渐渐离开大楼的监控区域，在街角喊了辆出租车，来到一处烧烤店。
夜市的烧烤店上菜很快，但味道一点儿也不差。她们露天坐着，就着几罐啤酒，吃着烧烤和海鲜，就像大学时候一样。沈星仪今天不回来，她俩晚点回去也没关系。
“还能去哪，钓鱼去了呗。”宋淼淼抽了张纸巾，擦擦嘴。
“去哪里钓鱼？”郁恬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酒吧。”宋淼淼淡淡地回答，“你又没看群消息。”
“酒吧？我们能去那吗，不怕被通报？”郁恬睁大眼睛。
“不涉及作风问题，也不是领导身份，怕啥？”宋淼淼喝了口啤酒，“领导还请客KTV呢，那不个个都得写大字报。”
“上次的通报不就是某某去酒吧了？”
“那是被有心人利用放大成作风问题了，和我们没关系。”
“说起来我们的工作也是奇葩，自由不多，薪水不多，规定和限制最多。”郁恬低着头，手下意识地折断了一根签子。
“哟，小恬恬，你居然也学会抱怨了，我以为你修为最高，荣辱不惊呢，平时群里你吐槽的话最少了。”宋淼淼冲她挑眉，拿起一串烤土豆，滋滋有味地吃着。
“等你们将来打算走仕途的时候，我是不是就可以拿着微信聊天记录去老大那戳小刀了，然后像某些人一样一不小心被培养成心腹。”郁恬灌了口酒，讪讪地笑着。
“有长进啊，你这阴谋论学得出神入化，当领导的好苗子。”说完，两人不约而同放声大笑，肆无忌惮。
“对了，我今天跑市场的时候听说，批发市场东侧的地块被拍下来了，要用来建智慧产业园。”宋淼淼继续说道，“挺大的项目，又是政府牵头，不知道能不能落地在我们行。”
“这种项目贷款需要政府背景的人去对接吧。”
“对喽，我们肯定是可望不可及的，就算有幸参与，功劳也是领导的，当好螺丝钉就行了。”
“但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宋淼淼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可以学到东西对不对？”
“难道不是吗，你做信贷这么久也没碰到过这样的项目贷款吧？难道不会兴奋？”郁恬歪着头看她。
“收起你那套好学生思维行吗，做得好是应该的，做得不好就要小心会不会替领导背锅了，横竖就是个打工人。”
郁恬摇摇头，“我觉得不对，想做和能做是主观能动性的不同，格局往大了看，多学点本事才能为未来打基础。”
“行……”宋淼淼举起啤酒，对着她敬了敬，“祝我们郁行长未来一马平川，所向披靡，苟富贵，勿相忘。”
郁恬笑了，同样敬她：“师傅受徒儿一拜，我先干为敬。”说罢，一仰头，把剩下的啤酒都喝完了。
两人直到11点才晃晃悠悠地回去，郁恬在房间倒头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写的稿子弄丢了，心里好急，面对台下那么多人，她说不出话来。忽然一双男人的眼睛注视着她，她慢慢平静下来，脱稿把内容说完了。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那双眼睛让她很心安，很心安，很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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