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吃的不多，厨房看起来好久没有开火了，她去楼下买了些食材上来，勉强煮了点鸡丝粥，做了个清炒秋葵，再切些猕猴桃和橙子。端上桌时，又听到他在一边咳嗽一边打电话，只是故意压着点咳嗽声，看着让人心疼。
她收回视线没再看他，淡淡地喊了一声，“过来吃饭。”
他立即放下手机，笑着走过来，听着她用悦耳的嗓音继续碎碎念，“吃完饭，把这些药吃了，然后就去洗漱，早点休息……”
他拉过她的手，拽她在身旁坐下，“一起吃。”本来想及早忙完去申城见她，可连日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搞得他焦头烂额，有两次直接夜宿在公司的休息室，真有点刚接手晟虹时的节奏。此时此刻，有她在身边，他胃口大开，一碗热粥下肚，病去了一大半。
“明天送你去奶奶那儿吧，公司里还有点事要忙，既不能陪你，又怕传染给你。”
她侧过脸看他，眸子里有光浮动，“你周末不休息？”想起他上周也是赶得紧，她的心软得不行，“经常这样？”
他指尖挑起她垂下的长发别去耳后，动作轻柔，好似拂过一幅昂贵的画作，“也有闲下来的时候。”见她不说话，他忽然想把话说得直白一些，“我们才刚在一起，就让你两地奔波，是我的问题。做我女朋友确实不容易，你会不会后悔？”
她轻咬了一下筷子尖，施施然放下筷箸，转过身，正视他的眼睛，半开玩笑的口吻，“你每天按时报备的习惯还挺不错的。”
“我还以为你会嫌烦，每次都用一些语气词来搪塞我。”他说话的样子感觉像受了莫大委屈。
她拧了拧眉，“有吗？”
他稍稍沉吟，“怎么没有？”
她低头笑了笑，“可能我独立惯了，不习惯有人这么关心我，有点像……”
“像什么？”
她本想说很像家长看着小孩子，陈美心联系她的频率都没这么高，可是他们才刚开始，一切又是理所应当，此刻有种说不上来的矛盾。
“像家长？”他扬了扬眉，一眼猜中她的小心思。
她抬眸看向他深邃的眼底，无声胜有声。
“是我管束得过了头，惹你不开心了？”
“不是，没那么严重。”她有些受不了他一根筋似的追问，反过来把手放进他的掌心撒娇讨好，“你不觉得你对我有些过度保护了吗？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想了想，一把抱她在自己腿上，“是保护得不够，不然就不会任由你赶那么远的路，从申城跑来姑苏找我了。”
她一只手臂搭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顾总，我的车技还不错。”
他目光灼灼地望向她，“记住，任何时候我都不需要你为我承担任何风险。下次想过来的时候，我可以派司机去接你。”
她向上翻了翻眼皮，心想自己又不是稀世珍宝磕碰不得，撅着嘴，“万恶的资本家，为你做事的人有没有嫌你麻烦？”
“我给他们开的工资也不低。”
“我想把大眼送回去，它总是掉毛，肠胃也很难伺候，闵姨人好话不多，但是我看着有些过意不去。”
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下巴，“你嫌弃人家，人家跟你可亲了，有没有良心？”
“我……”他的话总是能让她感到哑口无言。
“既然养了，就要好生对待，懂？”他紧了紧圈在她腰部的手臂，“小没良心的。”
她面露离谱之色，胸腔里憋闷着一股气，她没良心来这干嘛的？还没等她发作，他主动抚着她的背部替她顺气，话语淡淡却极力展现诚恳，“明天带你去奶奶那儿好不好，她好久没见到你了，妈也在。”
见他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她抿了抿嘴唇，屏住一口气，还是商量着来，“我来就想看看你而已，至于怎么和你的家人相处我还没有想好呢。”言下之意，她并不想去他奶奶那儿。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哄着：“之前不是相处得挺好？”
“之前是之前，现在不一样了。”她低头嗫嚅，闭闭眼又睁开，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他衣衫薄，体温烫人，本就想与她亲近，难得瞧见她羞赧见怜的模样，不禁心旌动摇，喉节微动，心里的坚硬又融化了一部分，与她鼻尖相抵，“说说呢，哪里不一样？”
绵绵热热的呼吸让她有些受不了他撩人心弦的样子，手臂绕到他宽肩之后缠上他的脖子，聪明地反问，“你说呢？”
他在她唇角处浅浅一吻过个瘾，只能纵着她，“不去就不去吧，那你周末两天怎么安排？”
“照顾你呀……”她笑着伏在他的肩膀上，与他相依相偎，“履行一个正牌女友的义务，顺便再行使一部分权利。”
“哦？看来你对新身份适应得挺快。”
“那当然，主要是某人教得好。”
……
顾珩洲洗完澡出了汗，整个人舒爽了许多，回到卧室，见郁恬套着一件宽大的衬衫，披着一头长发，坐在床头捣鼓着什么。他过去一看，她用一个白色的塑料量杯倒了适量的止咳糖浆，递到他手边，“睡前把这个喝了。”
他接过来仰头喝下，甜涩的液体从他喉间滑过，一阵清凉袭入肺腑，呼吸都顺畅了不少。他很好奇她的包里究竟装了多少药，难道不知她自己就是那一味良剂。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你该去睡觉了，照顾别人之前先学会保护好自己。”
她拧紧瓶盖，站起身，额头恰好可以够到他的下巴，唇角浅笑，“嗯，你也早点休息。”
她刚跨出一步，他不舍地搂住她，把脸埋在她雪白的颈窝里，闭眼轻嗅，香气氤氲。两人站了许久，他缓缓抬起头，松开她，目光也深了两分，“去睡吧，再待下去，我怕……”
她得空从他怀里躲开，逃到门口，笔直修长的双腿，白得有些晃眼，“晚安啦，男朋友。”
还没等他回应，卧室的门就被轻轻阖上，他无声地笑了笑，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这一夜，窗外微雨连绵，广玉兰白色的花瓣被悄然打落，铺就一地香软。他心想，即便没有那些因缘际会的痴缠，这辈子也只能是她了。
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很快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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