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邵洋他们仨对罗劼的欺负仍然存在，他也仍旧无声地承接着。后来那三个人似乎察觉到他对周在的关注，才有了那一次，让罗劼把周在约出来。
“我没有办法。”罗劼说。
“你没有办法？”杨羽冷笑一声，“你拒绝能怎样？他们仨至多打你一顿，而且他们也没有让你挂过多重的彩，对吧。可你应该能想到，如果把周在找来，一个女孩可能面对什么。”
罗劼默默吞咽了一下，没有回答。
其实罗劼是可以拒绝的，如果他像周在“庇护”他一样，就是不打电话叫周在出来，那仨人无可奈何。可是他没有，他照做了。
“周在之前一直躲着你，你心里有气，你就是故意的，把她也拉进你的世界里，和你一起承受这些。”杨羽摇了摇头。
“是她自己选择的，她还是来了。”
是啊，人生有时候只要做错一个选择，就没有回头路了。对周在来说，那天迈出家门，就是永别。
她是死在自己的天真善良，她自始至终仍旧认为罗劼是无害的，她企图和罗劼说清楚，让一切回归正常。
是罗劼把她带到那间屋里，她就像掉进蜘蛛网的虫子，被围剿了。
“我事先也不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罗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惊慌地交缠着，“他们逼我承认喜欢周在，还逼我俩亲嘴。周在一直想往外跑，一次次被推回来，根本打不过那三个，他们还把我俩手机都拿走了……反正很混乱，我记不太清楚了。后来过了很久，周在后来一直在哭，那仨人也觉得没意思了，就把手机丢在地上，扔下我们走了。”
到这里和张山山说得没有差别，杨羽微微屏息，追问：“他们走了以后呢？”
“我一直安慰周在，跟她说，我不会说出去的。她却突然说要给她妈打电话，要报警，要把这件事说出来。”罗劼的瞳孔震颤，像是回到了当夜，“我把她抢走了，不让她打电话。我说没用的，警察来了也就是说他俩几句，丢脸是我们。而且她不是讨厌她妈妈吗，她妈如果知道了肯定会觉得是她的问题，是她自己品行不端才会招致这一切。”
杨羽默默叹了口气，庭芳没把周在教育坏，这个女孩有正确的思维逻辑。
“然后呢？”
“然后、然后……然后她突然就急了，说她可以说她妈的不是，别人不行。她还骂我，骂我……”
“骂你什么？”
“骂我、骂我窝囊……骂我活该……骂我……”罗劼嘟囔着，好像有什么话说不出来。
杨羽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说：“骂你不是个男人？”
罗劼的眼睛一下瞪大了，拷在板子上的手猛地一震。
“对，她骂我不是个男人，骂我活该被人瞧不起，骂我恶心，让我离她远一点！她在骗我！原本她和那些人是一样的！不对，她比那些人更可恶，她故意看我笑话！”罗劼戴着铐子的双手做出掐住什么的姿势，露出诡异的笑容，“我就这样掐住她的脖子，开始她还在骂我，后来就吓得求饶了。我松开了她，她站起来就要跑，我怎么可能让她走呢，她会说出去的。她该死，她该死！”
“所以呢，你做了什么？”杨羽努力保持声音的稳定，不想打断他的情绪。
“我想拽住她，结果拽掉了她的外套，她都已经跑到门口，我用外套盖住了她的头，把她拖到炭盆边上，用外套按住她的脸。她像只案板上的鱼，一直在扑腾，她说我不是个男人，可她根本推不开我，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罗劼仿佛回到那一天，他隔着衣服压着周在的口鼻，看着她从动变成不动，罗劼居然渐渐笑起来。
他感觉到一种心满意足。
那是罗劼从未感受过的，对命运的掌控力。原来剥夺生命，与创造生命一样，都能称为造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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