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进有些喝高了，而且他一向放肆，挨得打多了皮也厚，什么都敢说。
“大姐也勉强算干了件好事，她那么多心眼跟秦王真是天生一对……”
顾凉轻哼了声别过脑袋，浅酌一口清酒，眼底划过淡淡的笑意。
顾行川差点掀桌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酒！把四少爷带下去醒酒！清醒不了就别回来！”
侍从想要扶起顾知进，却被他一手挥开。
顾知进半眯着眼睛，视线在桌上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去，顽劣道：
“我没醉！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大姐那点小心思就是我都看出来了，也就是三姐没心没肺的没发现！大哥你们敢说以前从未觉察过？任由大姐破坏三姐的婚事，你们怎么想的？”
“臭小子！”顾臣烨一掌拍在桌上，“怎么说话的！你大姐怎么就破坏了顾凉的婚事了！别听了几句闲话就大放厥词！你大姐是被鬼上身才跟秦王有了牵扯！事情早就已经解决了！”
叶氏揉着颞颥，一副不想提起这件事的模样，轻声对顾知进道：“阿进，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怎么就过去了？！三姐的委屈就这么吞下了？鬼上身就把这事儿糊弄过去了？什么鬼上身这么精准到秦王身上，府上这么多人、朝中那么多皇子王爷，就瞧上了秦王？”
顾知进满脸通红，但眼底一片清明，姿态不羁地躺在太师椅上，做派简直气得人牙痒痒。
顾行川也是明白了，顾知进这么快赶回来不是为了过年团聚的，是回来给顾凉出气的。
他看向顾凉，直接质问：“顾凉，这些话是不是你教他讲的？”
今天顾知进回来第一时间去看的顾凉，现在突然发疯，说跟顾凉没有关系他都不信。
顾凉还没开口，顾知进撇撇嘴说：“大哥，我都十六了，用不着别人教我讲话，我想说什么说什么，而且只说实话。”
“阿进！”叶氏看着顾知进油盐不进的面孔，求救似的看向顾凉。
“姣姣……”
顾凉咽下口中的酒，眼尾乜了一眼顾知进，道：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吃饭。”
顾知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帮你讲话你还不领情……”
但是也没再继续扎顾行川几人的心，老老实实的吃完了团圆宴。
散席后，时辰还早，玉壶陪着顾凉在花厅散步。
方才她在屋外，堂内的事听见了也看见了，四下无人，忍不住说：
“四少爷看着挺关心小姐的。”
顾凉在心底默默叹息了一声，顾知进对她这个三姐确实很好，但这跟他是个混账并不冲突。
“三小姐。”
顾凉脚下一顿，望着出现在对面的沈姨娘，欲笑不笑地点点头。
“沈姨娘，这么晚了还出来散步吗？”
“妾身有些小事想去跟老爷商量一下。听说今日四少爷回府了，妾身没去请安实在无礼，劳烦三小姐代妾身转达一下歉意。”
顾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姨娘客气了，不知姨娘所说的‘小事’，方不方便透露？”
沈姨娘笑着说：“是妾身的侄子沧海，妾身的兄长和嫂嫂，想给他在京中找些事情做，妾身想出面求老爷，让沧海去四少爷的学堂见见世面。”
顾凉垂着的眼底划过一抹暗芒，不动声色地点头让开了去路。
“那妾身先告辞了。”
沈姨娘拐出了花厅，顾凉凝着她消失的方向好半晌，才继续往前走。
冬季的花厅多少有些无趣，顾凉踩着雪看了看盛开的红梅，正打算离开时，被人从身后叫住了。
“三妹妹！”
一看竟是孟知栀，她和丫鬟各拎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掐好的红梅。
“大嫂……这红梅是要做点心，还是放在房内观赏啊？”
“留几株摆着好看，剩下的给小厨房让她们做。”孟知栀把手里的篮子递给玉壶。
“遇着三妹妹真是巧，家宴这么快就散了？四少爷还好吗？可惜我有孕不能去作陪。”孟知栀一脸遗憾。
顾凉也没客气，示意玉壶收下了红梅，笑着说：“他好得很，大嫂不必担心她。只是夜深露重，下次别出来得这么勤。”
顾凉拉过孟知栀的手，探了探她的脉象，还算稳健。
越过她看向身后的侍女，竟是一张陌生面孔，不免好奇。
“我记得上次给大嫂诊脉，身边跟着的不是这个丫鬟……”
那个侍女，是孟知栀陪嫁来的，一直都寸步不离，怎么就……
孟知栀眼神一暗，她身后的侍女一张娃娃脸，看着十分亲和，代她说道：
“金桔毛手毛脚的，差点把滚烫的热茶泼到少夫人的身上，惹怒了少爷，让她这阵子都不准靠近少夫人了。”
顾凉轻笑声看着她说：“你看着年纪也不大，大哥倒放得下心。”
“奴婢只是看着年轻，其实已经在府上伺候十几年了，奴婢之前是大夫人院里的，想来三小姐是不记得奴婢了。”
顾凉一怔，扫了她两眼，念叨：“母亲院里的……我的确是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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