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予知道。
自己心中生出的这种疼，是心疼。
安卿云是他的亲生母亲，是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
无论怎么决裂，两人的生命传承都无法剥离开。
这是陆知珩的悲哀。
也是乔安溪的悲哀。
林听予很庆幸，有一个爱自己的妈妈。
只是，直到她去世，都没有告诉自己，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安卿云这一通电话，就像冷锐的尖刀搅痛了她的心。
刺痛中又带着深深的恐慌。
她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之前，这个念头还没有那么强烈。
陆知珩在窗前站了一会儿，默默转过身来。见她失神地看向自己，不由一怔。
她落寞的眼神刺得他心口疼。
快步走过去，捋了一下她垂落的碎发。
“听予……”
他忽然顿住，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
“听予，放心。一切都会过去。”
“嗯。”
林听予鼻腔一涩，眼眶里氤氲起缥缈的雾气。
陆知珩深呼吸。
刚刚差一点，他就要告诉她，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点滴瓶空了大半，林听予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陆知珩一手托着她的脑袋，一手托着她的后背，将她轻轻放了下去。
盖好被子。
他坐在了病床前的椅子上。
浅睡的林听予恬静美好，卷翘的羽睫覆落，下眼睑坠有浅浅的暗影。
头。忽而又隐隐作痛。
陆知珩攥紧了双拳，掌背上青筋鼓胀，指骨泛起了渗人的白色。
慢慢加重的疼痛，有如漫天的海潮，由远及近。翻滚的浪花，越来越大。不到十分钟，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掌心刚刚愈合的伤口再度刺破。血溢了出来。
“陆知珩。”
林见深推门进来，清润的眸子骤然剧缩。
视线里，陆知珩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手指狠狠抓扯着自己的头发。手臂上，有刺目的血红。
“陆知珩，走。”
林见深快步走过去，下意识看了林听予一眼，确认她已经完全睡着，一把抓住了陆知珩的胳膊。
此时的陆知珩，痛得身体紧绷，一张峻脸苍白得厉害。眼底，浮出了一抹灰青色。
脑子里，好似有一个电钻，一个劲儿往下，不断发出“嗡嗡”的声响。
他咬着牙，慢慢站了起来。
有一阵巨额痛袭来，他的身体不由晃了晃。
“快走。”
林见深压低了声线，却加重了语气。
他担心再拖延下去，林听予就醒了。
陆知珩强撑着迈步，大半身体重量压在了林见深身上。
好不容易走出病房，他猛地张开口，大口大口喘息。
“你先坐一下。”
林见深扶着他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下，然后去护士站找来了轮椅。
“不用……”
陆知珩艰难地张了张嘴，声线暗哑的不行。
“都这个时候了，别逞强。”
林见深表情严肃。
除开之前给陆知珩诊治的医生，就他最清楚路知珩的病情。
脑部肿瘤已经很大了，再不手术，后果极为严重。
林见深答应陆知珩，替他隐瞒病情。但作为医生，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他病情越来越重。
手术。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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