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浅生产的时候恰好临近谢之淮的生日,初冬的时日,当天的暖阳特别灿烂。
临近预产期的时候谢之淮就把人安排进了一体化单人病房,所以还算有条不紊。可当苏清浅真的到了那一刻,谢之淮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不曾稳当。
谢之淮本来是打算一起进产房的,但苏清浅坚决不要,她不想让谢之淮看到自己那副模样。
谢之淮便一直这么站在产房门口,沉默地对着紧闭的门。
谢家人自然悉数到场,就连苏老爷子拄着拐杖也赶过来了。
“浅浅怎么样了?”
“进去一个小时了。”
谢之淮话音刚落,里面又是一声隐忍的叫声。垂落身侧的双拳紧紧握着,男人咬着牙,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加油哦,你已经很棒了,跟着我的指令呼吸,深呼吸,用力……好,停,呼吸……”
一门之隔,谢之淮也在跟随着苏清浅的呼吸而呼吸,快要窒息。
终于,一道清亮的啼哭声滑破了凝滞的氛围。
“生了,生了。”
外面等着的家人们皆是松了一口气。
谢之淮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但他紧锁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一秒没见到苏清浅平安,他便永远不会放心。
产房的门终于被打开,医生抱着孩子出来,“恭喜谢医生,生了个小公子,长得和你很像。”
谢之淮望了一眼孩子,太久没说话,一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到不像话:“我太太呢?”
“放心,生产很顺利,谢太太很平安。”
紧皱了几小时的眉头总算舒展。
“谢医生,接一下呀。”
继而,一个软软的小东西被放到了谢之淮的手上。
谢之淮呼吸一滞,愣怔在原地,面对手上柔软无辜的小婴儿不敢动弹。
孩子仿佛也有所感应,连声啼哭。
谢母笑着将宝宝接了过去,“哎哟,我家的小宝贝长得真好,都把你爸爸吓到了呀。”
“妈,您照顾一下孩子。”谢之淮不敢耽搁,疾步进了产房。
花光了全身力气的苏清浅满头大汗,发丝都粘在脸上,此刻,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虚弱,脆弱,仿佛一碰就碎。
谢之淮不敢碰她,明知道医生说生产很成功,明知道她只是累了,可谢之淮仍是没由来的心慌。
他绻起手指,轻轻拨开碎发,替她擦去汗水,又挪到苏清浅的鼻子下,感受着微弱的鼻息。
悬着的心总算回到原地,重新跳动。
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扯出一抹微笑,声音还有些嘶哑,“怎么,怕我丢下你吗?”
谢之淮捂住苏清浅的嘴,小声呵斥道:“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苏清浅的眼角微红,娇声娇气的,“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谢之淮俯下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触碰的那一瞬间,落下一滴热泪。
感受到脸上的湿润,苏清浅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的泪还是谢之淮的泪,她不确定地试探道:“谢之淮,你哭了吗?”
谢之淮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波动,“浅浅,以后不生了好不好。”
这样的担惊受怕,他不愿再经历一回。天知道,过去的几个小时,他的眼前一直是当初的那场噩梦。
“好,不生了。可是怎么是个儿子呀,我明明梦到的是女儿。”
谢之淮浅笑,“都好。”
只要苏清浅平平安安的,怎样都好。
体力耗费太大,苏清浅只说了几句话,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谢之淮就坐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连孩子都没顾得上去看一眼。
***
孩子取名为谢喻。
谢喻一出生就有两名专门的育婴师负责他的生活,所以苏清浅基本不需要花费什么心力在他身上,被好生伺候了个月子,容光焕发。
月子期间各种滋补的东西不断,她的皮肤比之前还要好。加上有专门的人调理饮食,所以生完三个月,她就恢复了身材。
怀孕的时候笃定是个女儿,所以给谢喻买的衣服都是粉色,好在孩子皮肤白皙,穿这个颜色也不会太突兀。
这粉色,谢喻一穿就穿了好几年。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谢喻和谢之淮的父子关系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苏清浅偶尔会问谢之淮是不是没那么喜欢儿子,谢之淮总是一笑了之。
直到谢喻两岁那年,连着发烧好几天也不见好转,彼时,苏清浅正在外地演出。
谢之淮只能在电话那头安慰她:“别着急,孩子有我在。你忘记书上说的了,孩子发烧说明他的身体在发育。”
两个保姆也是肉眼可见的憔悴,谢之淮只好让她们先回去休息。
而这天夜里,谢之淮守着谢喻一整晚。孩子还小,很多药物都不能吃,他便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换着毛巾,物理降温。
天微微亮,孩子的体温终于降了下去。
谢之淮笑着替他掖好被子,嗓音低哑:“臭小子,快点好起来,别让我老婆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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