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点了点头，颤颤巍巍地起身离开。
苏清走后，黯渊也从院外进来，问道：“他这副样子，不带回蓬莱修养，合适吗？“
“带不回的。”出尘摇摇头说道：“他执念不灭，带回去也无法静心修行，反而会徒增执念，不如让他自己去把事情处理好，慢慢放下吧。”
“他这样真的没事吗？”黯渊皱眉问道。
“不知道啊，希望没事吧。”出尘说道。
苏清回到苏府，已是傍晚。
苏府此时也是一片寂静，一眼能看出这里被人翻箱倒柜掘地三尺过。
苏清没有理会这里的一地狼藉，而是在偌大的苏府中走着，直奔与凤阁。
暗格一开，苏清却因为看到了房间里的人惊讶了一下。
正在床上坐着的，是下落不明的慎靓王。
苏勤见到了苏清，赶紧起身问道：“你可有找到你哥哥？”
“他去哪里了？王上不是已经……”苏清摇摇头问道。
“是姜姝救了孤。她把假死药给孤，虽说这么折腾一趟，对孤来说也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但终究是活了下来。”慎靓王解释道。
“姜泽灏死了。”苏清说道。
慎靓王咳嗽了一下，惋惜道：“可惜泽灏这样一个人才了。”
苏清走向姜姝，此时姜姝的尸体被一层白布盖着。
“这几天多亏了陆羽，他身手好，能够担当起护卫的职责，还能出去找吃食。”苏勤说道。
“嗯。”苏清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叛军已经被我全部杀了。”
“你没有和你哥汇合？”苏勤问道。
“我没有看到过他。况且外面这么乱，为什么不和你们一起躲着？”苏清问道。
“他和姜家联合平反叛军，你不应该……”苏勤话说到一半，脸突然白了起来。
“我出去找找。”苏清脸色一变，赶紧提剑离开。
此时距离清理叛军已经过了两天，苏勤和慎靓王为了安危没有出去也不了解外面的情况自然正常，但是苏严现在都没有回来，才不正常。
只怕是……凶多吉少。
“哗——”
大雨倾盆而下，与乱葬岗的尸血汇聚成溪，苏清举着伞站在乱葬岗中央，脸色沉重。
苏严终是被找到了。
早在他前来平叛之前，苏严就已经被叛军杀死了。
尸体被叛军遗弃在这乱葬岗中，与平日的锦衣华服相比，他现在是衣不蔽体，犹如一个死去的乞丐
从乱葬岗逃难的难民没有放过乱葬岗里的每一个衣着华贵的人，为了夺取保命之财，会把尸体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带走。
苏严便是这些尸体之一。
短短几天时间，苏清便失去了人生最重要的两个人。
人到了最绝望的时候，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
飘落的大雨便代替了苏清的眼泪。
苏严与姜家的葬礼是苏勤和苏清父子俩一起操办的，顾羽负责协助和照顾王上，三个人忙活了整整两天，才终于有了歇息的时候。
忙活的过程中倒是发现了一些事情。
比如在清理姜府时，苏清发现了在水缸里晕过去的姜尧。
随后苏清抱着姜尧去见了慎靓王，得到了慎靓王的同意，从此世上再无洛邑姜氏姜尧，只有洛邑苏氏苏尧。
姜姝做的事并非一无所获，只是她没有机会知道了。
还有苏清得知苏严膝下的嫡长子苏念煜，实际上是一位庶出的女儿时，倒是震惊了不少。
“爹爹说，如果我是以苏家小姐活着，是要入宫当妃子的，我不想入宫，我爹爹也不想我入宫，所以爹爹便让我以男儿身示众。”苏念煜说道。
“你爹爹做得不错。”苏清边跪在地上烧纸边说道。
“爹爹还说，这个世界是吃人的，庶出的孩子不能出人头地，所以让我做了这嫡长子。”苏念煜说道。
“嗯，从今以后你多了个弟弟了。”苏清说道。
“我会照顾好他的。”苏念煜保证道。
“时间不早了，带着苏尧去睡觉吧。”苏清说道。
苏念煜点头，牵着苏尧的手走回了房间。
一直到最后一张纸在火光中化成灰烬，苏清仍然跪着。
火光照着苏清的脸庞，像是把苏清脸上的面具撕裂，把苏清的脆弱展现出来。
“进来说吧。”苏勤走了过来，说道。
苏清起身跟上，在苏严的灵位前站定。
“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要和姜家联手吗？”苏勤边给苏严插香边说道。
“不知。”苏清答道。
一个天天在思考逃奔别国的人，最后竟然是为国而死，实在是有些离谱。
“苏家与姜家不同，苏家可以毫不犹豫地抛下一切离开这里，也能凭借雄厚的资本在别国东山再起。但是姜家不可以，而偏偏我们与姜家是百年世家，偏偏你与姜姝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不管是因为你还是因为这百年世交，我们都做不到弃姜家而去。这也是苏严想出面平叛的原因之一。”苏勤说道。
“其他原因呢？”苏清问道。
“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你。”苏勤说道。
“我？”苏清有些意外。
“苏严一直把姜姝当妹妹对待，本就不可能让姜姝单独面对那个疯子。再加上，他一直都知道你不能没了姜姝，你会疯。”苏勤解释道。
“……”
“苏严想让苏氏成为你在人间的底气，想让你在仙界安心修行，能让你在仙界吃了苦也可以回人间，在苏家过着凡人日子。”苏勤说道。
“要说出来我才知道啊。”苏清开口说道。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直到苏严死了苏清才意识到自己的哥哥有多爱自己。
自己以前还因为他游走各国和他吵架过……
真该死啊。
“我知道接下来的话对你来说会是一个负担，但是苏氏现在，只能靠你撑起这个家了。苏氏原本有三百人丁，如今十不存一，作为苏氏族长的嫡次子，嫡长子已亡，你该担当起族长这个位置了。在苏家重振之前，你要把修仙这事放一放。”苏勤说道。
“无妨。您不说我也会做的。”苏清说道：“南城王虽然逃了，但已经被我弄成了废人，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但这事还没有结束，齐国的账，我还没算，我不会就这样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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