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东泽那边的祸患，就是这个被封印的邪恶原灵了。”林曦低头沉思着，“可是，那个曜日黑眼又在哪里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看到，母神将曜日黑眼封印进了一面镜子。后来，我也尝试过找寻那面镜子，不过世间如此之大，犹如大海捞针，而且自那之后，并没有什么关于神奇镜子的传说，所以也就搁置了。”
掌境侍女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曦，“母神对于我们暗夜每一个族人来说，都是至亲至敬之人，失去她，对于我们来说，不仅仅是失去了庇佑，还失去了心灵的归宿。太阴之神虽然是族人的精神图腾，可是，它高高在上，离我们太过遥远了，我们只能尊崇它，要想生存下去，我们没办法依赖它。在这漫漫岁月里，我一直牢记母神的嘱托，未敢有半分的懈怠。我们暗夜一族虽然没有衰老，只有寿命，可终归也要遵守死生契约，这个世间，没有不死之躯。我能够感觉到，我的寿命，所剩时日无多了。大难在即，暗夜全族存亡的重担，我没办法继续一个人扛下去了。”
“这些话，你没有告诉其它侍女？”
掌境侍女点了点头，“少知道一点，对她们未必是坏事。”
“难道你还想继续瞒下去？”
“靠你了，孩子。你是灵神之身，今后，族人都将享受到你的恩赐庇佑。”
掌境侍女的话让林曦有些猝不及防。他明白了掌境侍女为什么要留他下来，告知他这些过往的秘事。虽说这种“被安排”让林曦有些抗拒，但既然确认了自己的身世，尽力去护佑族人，确实是责无旁贷。
“前辈，你刚才提到的死生契约，是什么？”林曦默认了，不过掌境侍女的话，倒是让他想起了青凌之死。
“哦，这个啊。死生之事是个禁忌话题，母神临走之前，却告知了我其中的秘密，当时，我也很是不解，不过现在看来，我明白了她的用意。冥冥之中， 我想她是让我迎接你的回归。死生契约，这世间，本来只有灵神知晓，但是据说后来，有个凡人知道了其中的秘密，然后，人类的生存意念开始出现分歧，一些人依然向灵神跪拜，而剩下的人，再也不肯弯下他们的膝盖。”
“你说的剩下的人，是猎神族？”
“对，你已经跟他们交过手了。”
“已经是老对手了。”林曦苦笑了一下。
“猎神族只有族长知道这个秘密，世代相传。”
“可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母神告诉我的。很久很久以前，母神将他们的族长从猛兽口中救下，作为交换，他回答了母神的问题。”
“什么问题？”
“明明人类在灵神面前不堪一击，为何敢与灵神正面抗衡。”
“他怎么说的？”
“他回答的，就是死生契约。其实死生契约很简单，概括下来只有七个字：‘可易命不可夺命’。”
“可易命不可夺命？这怎么讲？”
“就是说，灵神不可亲手取凡人性命，但是可以换命。”
“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猎神族有恃无恐。也正是如此，三境九州的灵神，只能驱使听命之人，来跟抗命之人厮杀。”
“可如果猎神族把死生契约公之于众，不是可以点醒那些执迷不悟的人吗？”
“人类的天性是可怕的，死生契约一旦公之于众，会带来怎样的连锁反应，难以想象。另外，猎神族族长坚持精英主义，有这份私心的话，当然也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口。”
“这个契约如果违背，会怎样？”
“母神告诉我，从没有灵神敢违背，因为这是始祖原灵定下的，一旦违背，将被罢黜灵力，放逐到静谧之境。”
“等一下，”林曦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说，灵神会从这个世间消失？”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毕竟从来没有灵神违背过，所以这也只能算是个传言。”
“我，算是灵神吗？”
“你当然是灵神，这世间，怕是只剩下你和无尽深渊中被封印的那位了。为何这么问？”
“我……”林曦反复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我失手杀过人。”
“什么？”
“就在前不久，在南境的一个湖心岛上，我爱的人为救我而死，当时我失去了理智，一怒之下，将身边所有的生灵全都震得躯飞灵散。”
“你……”掌境侍女一下也有点儿着了慌，“你确定没有记错？”
“这种事，怎会记错。”
“不对呀？”掌境侍女伸手碰了一下林曦，发现他确实是存在的。
“难道，这个死生契约是假的？”
“不可能，灵神从不说谎，也不屑于编这种谎言。”
“那是哪里不对？为何我还好好的？”
掌境侍女连连摇头，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那，你有被惩罚吗？”
“你是说被放逐到静谧之境？”
“对。”
“我也不知道那里算不算，等我清醒过来，确实去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没有天，没有地，什么也没有，空无一物。没有黑暗，也没有光亮，周围也没有任何的声响，就像是一个无边无际的虚无空间。那种感觉，只可意会，难以言表。”
“就是那里了。静谧之境是始祖原灵栖身之处，三境九州九大原神觐见始祖原灵，据说就是在那里。母神被征召，正是去的这静谧之境。那，在那里，你遇到什么了？你又是怎么回来的？”
“我遇到了始祖原灵，根据其它灵神的记忆，我能认得出来。当时，我悲痛欲绝，可是不管我问它什么，它都没有回答我，只说让我回来，然后我就被送回到世间了。”
掌境侍女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作罢。林曦也没再执着下去，原本他以为，这个契约，藏着什么起死回生的秘密，可是现在想想有些可笑，不管是他的母亲、离离还是青凌，躯体早已不存在，就算有起死回生之法，又能怎样呢。
离开神庙之后，在去往住处的路上，迎着月光，林曦感慨万千。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心力憔悴，虽说现在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可在此之前，千难万险，至少没有怀念，自此以后，他心中满是母亲的样子，“三面之缘，母亲再也不会来到我的梦中了。只剩下记忆了。”想到这里，难免心生感伤，有些感情，终究是难以被替代的。
怀揣凤凰石的圣女，带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西圣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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