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叔怎么样了，没事吧。”
布子平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眼神关切，声音颤抖地问道。
他实在担心布元秋超过百岁的身体经受不住这么折腾。
洛小川翻身一顶，又反手接住，然后慢慢将布元秋放在地上。
初步检查，命是保住了。
但经络之中空空如也。
“情况不太好。”
洛小川如实说道。
他没想到玄门五方卫灵咒的代价如此之大。
合两人之力，也落得如此地步。
治病救人，绝不是一换一的交易。
如果救了墨棋羽，但死了布元秋。
洛小川都分不清自己是救了人，还是害了人。
就像很多家庭可能面临的生死抉择一样。
救回来一个植物人，拖累整个家庭。
不救.......又放不下。
有时候救不如不救。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有一种情叫做成全。
有一种死，叫舍身取义。
布子平两眼通红，扭头望着坐起来的墨棋羽，哭笑着说道：“二叔，我们成了。”
“爸爸？”
醒来的墨棋羽朦胧地望着墨琛，开口了一声。
墨琛浑身颤抖着走到床边，他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女儿的脸。
但手伸到一半，停了下来。
他担心自己这双沾满血腥的手玷污了女儿纯洁的脸。
墨棋羽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抱住墨琛的腰，哭诉道：“爸，我想你了，我害怕。”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墨琛出征北疆的那个时间节点。
墨琛的手终于是放了下来，轻轻拍着墨棋羽的后背，安慰道：“别哭，等明天我们一起去看你妈妈。”
“嗯。”
墨棋羽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一刻，她很幸福。
什么抑郁症，什么烧炭自杀，什么想不开，这些在布子平造的梦境中都没有发生，所以她也都不记得了。
有时候能忘掉，不记得，也是一种幸福。
不远处的布影挣扎着坐了起来，她带着愤怒的目光看着这对“重逢”的父女，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二太爷，心里顿时燃起一颗仇恨的火苗。
凭什么别人的幸福要靠他们老布家的不幸来成全。
洛小川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来一颗金黄色的小药丸。
然后打开布元秋的嘴，丢了进去。
随着洛小川的手在布元秋的脖子上按了几下。
布元秋顺利将小药丸吞进了肚子里。
洛小川又在布元秋的胃部，用掌腹顺时针按摩了两分钟。
做完这一些，布元秋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但，人还是没有醒过来。
布子平抬头看着洛小川，脸上写满了焦急。
“累了，让他休息休息，缓一缓。”
洛小川说道。
这一睡，一缓，就是一天一夜。
到了第二天晚上，布元秋才醒过来。
醒是醒过来了，但整个人苍老了很多。
之前的布元秋看上去年纪跟布子平差不多。
现在的布元秋看上去就真的像是百岁高龄的老人。
“二......叔，你.......”
布子平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双眼含着热泪。
“傻小子，几十岁的人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
布元秋教训道。
说完，又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跟他父亲相认了吗？”
“醒了，好了，相认了。”
布子平说道。
“好，那就好。我太累了，再睡一会。”
说完，布元秋又睡了过去。
布子平心里面深感愧疚。
从洛小川那里得知，布元秋的命是保住了，但恐怕以后都不能再施展玄门术法。
五方卫灵咒的反噬将他身体里行经过气的路径全部破环殆尽。
不仅如此，由于在身体再也藏不住气，几乎丧失了抗衰老的能力，现在的布元秋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头。
会老的更快，死的更早。
从房间里退出来，布子平就看见了愤愤不平，一直在拔草泄愤的布影。
他想要去安慰布影，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就在布子平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布影突然开口说道：“老头，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该吃吃，该睡睡，啥事不往心里搁的你。这，江湖一点都不好玩。”
布子平停顿了片刻，没有回头，说道：“傻丫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情仇难却，恩怨无尽。很多时候，不是你想怎么做，而是你要怎么做。”
正好走过来的洛小川怎么听都感觉布子平的话不是对布影说的，更像是对他说的。
洛小川是准备来看看布元秋，顺便再问问他一些关于陆斯年的事情。
“二叔，又睡了。你晚些时候再来吧。”
布子平像是变了一个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
洛小川能理解。
他不给布子平治病，布子平不会怪他。
但牵连到了布元秋，布子平在自责的同时多少有些迁怒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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