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街道两侧已经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邹陆言他们一家今天出来买年货。
往年邹陆言和邹星辰过年很简单，领着孩子去一趟游乐场，再去个别亲戚家拜个年，吃两顿饭就完了。
因为邹陆言几乎忙到年三十才有空，家里有时候连个福字都来不及贴。
邹陆言除了一个远嫁国外的姑姑，就没有什么直系亲属了。
姑姑回来，就一家人吃个年夜饭。姑姑不回来，邹陆言就带邹星辰去饭店吃。
邹星辰的生母那边倒还有一些亲戚。邹星辰其实有一个亲舅舅和亲外婆。
不过邹星辰的外婆接受不了女儿车祸去世的事实，精神因此变得有点不正常。
邹星辰的舅舅为了不让老母亲受刺激，不让邹陆言带邹星辰上门。
邹星辰五岁了，一次也没见过那边的亲戚。
邹陆言每年以哥哥的名字给那边打一笔钱，其余的鲜少联系。
“以后我们家年年都挂红灯笼，年年都贴福字！”
秦琅听完邹陆言三言两语跟他说完这几年过年经历，用力回握住邹陆言的手。
其实这些年，秦琅何尝不是一个人过年。
万家灯火团圆之际，他不是在打工的店里加班，就是一个人在出租屋里接稿子赚钱。
团圆饭只不过比平常多加一道菜，或者多一瓶饮料。
人世间的幸福，或许跟金钱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
邹陆言有钱，秦琅没钱，可是那些年他们都感受不到过年的喜悦。
如今，秦琅想，就算他们家是贫苦人家，但他们依然会为即将到来的新一年庆贺。
虽然大富大贵，但他们健康、知足、幸福！
“爸爸，我要这个！”
开着超市小车，一马当先的邹星辰突然一脚刹住了油门。
邹星辰开的超市小车本来是给六岁以上的儿童开的，但管理员在邹星辰大秀了一把车技后，破例了
小家伙开着车非要在前面带头，眼睛上下左右地转，忙得很。
“什么东西啊？”
秦琅走上前一看，是一个透明的柱体形状的玩具，包装盒上写着“室内烟花”几个字。
秦琅一看就明白了，里面不是投射灯就是一个小型全息投影。
秦琅扫了眼价格，差点没被吓到！
1999！
一个小孩的玩具，卖几千块！抢钱呢！
“爸爸，我好想要！”邹星辰眼巴巴地看着秦琅。
小家伙用现实跟秦琅证明，人世间的幸福，多少跟金钱挂点钩。
秦琅抿了抿唇，非常纠结。
他们消费得起，可是他还是觉得，太贵了！
又不是什么必须的东西，只是一个玩具。
邹星辰见秦琅不说话，目光转向邹陆言，“爹地，给我买好不好？”
邹陆言摇头，“得听爸爸的，爸爸做主。”
邹星辰于是从车上下来，抱住秦琅的大腿开始撒娇。
“好爸爸！给我买一个吧，以后我全部听话！”
秦琅嘴唇蠕动半晌，最后却道；“太贵了，换一个吧。”
邹星辰一听没戏，立刻准备干嚎，但又被邹陆言一个眼神制止。
邹星辰塌下去小肩膀，垂头丧气地返回小车里。
秦琅看着邹星辰失落的小背影，有些难过道：“陆言，我，我这样……是不是不好？”
邹陆言表情微顿，问道：“什么不好？”
秦琅还来不及开口，马上又听到邹陆言道：“有什么不好的？咱家又不是亿万富翁，还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这小子的玩具已经堆满了一个房间，你看他什么时候不是稀罕新鲜的。”
邹陆言的话并没能安慰到秦琅。
他们家的确不是亿万富翁，可也算得上钟鸣鼎食之家。
而且邹陆言辛辛苦苦工作，不就是为了给邹星辰更好的物质条件吗？
这些道理秦琅都懂，可是他却偏偏做不到。
长久以来的贫穷，让他面对两千块的要给玩具，无法说出“买”这个词。
明明说服自己到了嘴边，可又就卡在了牙齿里，说不出来。
“陆言，对不起。”秦琅突然难过地低下头。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小市民意识，在严重地降低邹陆言和邹星辰的生活质量。
就像一开始他照顾邹星辰那段时间，因为觉得小区里的超市贵，为了省钱大费周章地去菜市场采购。
可是邹陆言住进这里，不就是为了便利、享受更优质的生活吗。
三十八一块的西兰花，或许就是纯天然无污染。
一百二十八一份的葡萄，或许就是纯甜无酸，含有更多的营养物质。
还有天价海鲜，或许就是深海鱼虾，有着更优质的蛋白。
他在用自己有限的认知，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
“宝贝，为什么要道歉？”邹陆言停下脚步，神情严肃。
秦琅低着头，不知道怎么跟邹陆言解释自己的难过。
他节俭，已经深入了骨髓。
“宝贝，不要为美德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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