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立即就停了磕头，抬起头来，一脸的失望。
少女也是，失望之色浓浓。
或许是看着杨枫像个善人，又或者看到云媚儿衣着鲜艳，少女竟然生出希望杨枫将她买走，然后她娘亲就能下葬的念头。
没想到，杨枫竟然不买她，应该是看不上吧。
少女自认相貌清丽脱俗，但跟云媚儿比起来，着实有些自惭形秽，心中失望更甚。
这时，杨枫给云媚儿使了一个眼色。
云媚儿会意，从钱袋子里掏出一小锭金子，递给杨枫。
杨枫接过，淡淡说道：“如果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可以帮你安葬你妻子，还会给你们指一条生路。”
“啊……”男子不由大吃一惊，望着杨枫手中的金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倒是那少女眼睛一亮，急忙说道：“回公子，小女子一家是从许县而来。”
“汉州水贼寇边，许县受赫人屠一部攻击。”
“县令带人逃走，许县被汉州水贼攻破，百姓家中钱粮尽皆被抢光，无以生计，只能北上逃难。”
“奈何，沿途郡县官员皆不收留难民，只在城外施一碗稀粥，让我等继续北上汉城。”
“一路上，我等啃树皮，吃树叶，算是勉强来到汉城。”
“谁想到，我娘亲路上生病，无钱看病，刚来到汉城，就坚持不住了。”
“无奈之下，我爹只能将我卖了，买一副薄棺木，将我娘入土为安。”
云媚儿问道：“听你这么说，这人市之中，大都是江北诸县之难民吧？”
少女微微点了点头：“江北十二县，受三股汉州水贼袭扰。”
“其中四个县是受赫人屠所部洗劫，连一粒米都没有剩下，这四县百姓多有北上逃难的。”
“其余八个县，据说那两股汉州水贼倒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每家都留了几日米面，勉强可以等到官府救助。”
赫人屠？
杨枫记下这个名字了，来日必杀此人。
若是以前，杨枫鞭长莫及，还真是奈何不得这个人。
但现在不同了，杨枫相信，上官珊儿若是知道他亲自来汉州，一定会再次找上他的。
到那时，杨枫就会让她以赫人屠的人头作为投名状。
杨枫微微皱眉：“二两银子，就算是买薄棺木，似乎也不够吧。”
少女叹道：“其实，小女子写了十两银子，奈何刚才来有一人，说小女子最多值二两银子，若是多要，必然卖不出去。”
“而且，此人说，只要小女子愿意改为二两银子，他便立即回府请他家少爷过来，将小女子买下。”
“若是他家少爷能相中小女子的姿色，或许还能再加二两银子。”
阿依娜奇怪问道：“这位妹妹，看你容貌艳丽，又只出二两银子，为何无人问津呢？”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小女子也不知为何。”
杨枫左右看看，旁边也有几个卖女的，也都是二两银子，但容貌皆不如这个少女。
但是，跟前却有不少人，还有因为买人而争吵得面红脖子粗的。
杨枫似乎明白了，冷笑一声：“此人之主，必然是汉城数一数二之人。”
“方才，那人故意压低价格，虽为人不齿，然余人却畏其如虎，不敢与之争抢，故而此处才会是如此门可罗雀。”
云媚儿恨声道：“此人着实可恶，公子，万万不可放过这等恶人。”
杨枫冷哼一声：“我既然来了汉城，自然就不会让汉城太安稳了。”
然后，杨枫对那男子说道：“老乡，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等那人来到，二两银子将你女儿买走，但你亡妻仍不能以棺木下葬。”
“第二，你们一家跟我走，我保证你们日后衣食无忧。”
男子深深望了杨枫一眼，立即磕头：“小人一家愿意跟公子走。”
杨枫问道：“你就这般信我，不怕我出尔反尔？”
男子回答道：“小人虽无学问，然自信活了半辈子，识人之能还是有的。”
“小人看得出来，公子贵不可言，更是良善之人。”
“小人一家能追随公子，乃是小人一家之福分。”
杨枫笑道：“你虽没文化，倒也明慧，行，收拾一下，随我走吧。”
走到人市门口的时候，杨枫转过身来，望着里面的热热闹闹，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世家门阀一日不除，这等人间悲剧一日便不会中止。
虽说，完全大同的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只要将等级的差距缩短缩短再缩短，只要将制度的监督加强加强再加强，至少可以让压迫不再那么致命。
杨枫等人先去了一家棺材铺，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木，将男子的亡妻放进去，明日一早再拉到城外，选地埋葬。
至于男子一家四口，则是跟着杨枫回了汉城客栈。
路上，杨枫也了解到，男子名叫黄秋，今年四十一岁。
少女名叫黄蓉，今年十七岁。
那两个男孩，大的叫黄芦，十一岁，小的叫黄苇，刚刚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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