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既然冷不过，咱们走着。”雅子极其自然地挽起了秋枫的胳膊，沿着湖畔漫步而行。
秋枫身子僵了僵甚不习惯，心里有些膈应，并非雅子是日本人的缘故，而是他还从未与琪琪以外的女人有过这般的亲密接触。或许因心中不存在旖念或邪念，走了一段后，身体也终于松弛下来。
蓦然一阵风迎面刮来，秋枫本能地转过身替雅子挡了，倒退着走着。雅子的心一热，被他感动到了。
“你对每个女人都这样吗？”她问。
“哪来那么多的每个女人，你是第二个。”秋枫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不信，你就一个琪琪？”
“天地良心，爱信不信。”
“真羡慕她啊，一个人独占着你这么出色的男人。”
秋枫目光一凛。自己前段时间与琪琪“分手”她是知道的，这会儿却说出“独占”的话来，莫非……。
“你盯我的梢？”他停了下来逼视着雅子。
雅子无所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不可以这么理解的。至少现阶段，你的一举一动必须在我掌控之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秋枫眉头紧皱。
“那岂不是我的个人隐私都被你们看得光光的了？”
雅子扑哧一笑说：“我可没看，都是今由子告诉我的。”
秋枫面上一热。
两天前大约也是这个时间，当时还下着雨。他那天在外面和明建喝了酒坐黄包车回的家，明建借他的车明天一早去朝天门码头接个朋友。
车子快到家时，恍恍惚惚中他看见有个人打着把伞在院门前徘徊着，一看那身段就是琪琪，他赶紧让车夫停下车，脑子里快速思忖着到底要不要见她。
自那日在她家门前决意与她断绝来往后，他已经有半个月没见着她了，每日里晚上回到家一个人独处，忍不住想她，想得心都是疼的，可这会儿蓦然之下见到她，他却犹豫了，但又做不到决绝而去，委实是心里太想她了。
正矛盾着，伞下的身影转了过来，他仿佛看见她的身体颤栗了一下，突然就朝他这边奔了过来，也许是手里的伞遮挡了她奔跑的路线，她踉跄了一下，他条件反射般从黄包车跳下，她扔了手里的伞疯狂般朝他跑来，他大声喊着“琪琪，琪琪”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两个人嘴里相互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他捧着她的脸狂吻起来，她在他怀里颤抖着呜咽着。
一把伞遮住了天上的雨，一只手拍打着秋枫的胳膊，年轻的车夫捡来了伞。秋枫赶紧地一手接过伞一手掏出一块光洋塞到车夫的手里。
“谢谢。还看什么看，快走啦。”
琪琪的身体在他怀里微颤着轻声说：“别这么凶人家。”
秋枫拥着她朝住所走去说：“好冷是吧，咱先回家洗个热水澡。”
琪琪一下定住了脚说：“你听我说，我出来有一会儿了，再不回去爸妈会着急的。有两句话我必须对你说，第一，再也不许玩失踪。第二，再也不许不理我。”
秋枫从身上掏出手帕替她擦着头上和脸上的雨水，连连点着头说：“我答应，我全都答应你。”
把琪琪送上一辆黄包车，秋枫在雨里淋着，心里却在懊悔冲动之下不该答应琪琪的，未来的某一天，雅子兴许，不，一定会拿她作为筹码胁迫自己。
“喂，想什么呢，那夜那疯狂一吻？”雅子的胳膊肘轻轻拐了陷入迷惘中的秋枫一下。
“你就别糗我了，我苦啊！”这是秋枫的真心话，雅子又何尝不知。
终究，她约他不是来玩风花雪月的，于是便适时转移了话题。
“好，你心苦，那咱们就换个话题。曾克凡于南关水厂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他的重心是不是已经转移到调查一厅所谓内鬼的事上了？”
正中下怀的秋枫“哧”的一声笑：“原本我以为我有事可干了呢，何宽科长也回来了，不曾想，昨日他又被曾克凡叫走了。”
就在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收口之际，雅子一声厉喝：“接着说下去。”
秋枫只得道：“听说他接替刚上任的庄杰，去追踪南京来的特遣队了。”
“庄杰？就是军统南京区的那一位？那他去了哪里？”雅子的神经立刻绷直了。
“据说昨天跟曾克凡一道走了，同路的还有二厅情报处的段处长……”
“你怎么不早说？”眼看着雅子面色愀变。
“尽顾着欣赏你的风采去了嘛，再说我也没那个义务。”
“少胡扯，我是说之前。”
秋枫似乎脱口而出道：“巧了，你让我如何联络到你？满世界找你去不成啊！”
雅子怒道：“不是跟你说了有事去旺发商行吗？”
秋枫却说：“你当时是说我若改变主意了可去那儿找你，并没说其他的啊，我哪敢随便去。再者说了，我根本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狡辩。”雅子嗔他一句，却转而目注他。“那这么说，现在意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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