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麦嘿嘿笑道：
“放心吧……只是断了一只手而已，死不掉的。等到他被治好了，你们就会再见的。”
他的话听起来是在让阿蟹安心，其实根本就是在搪塞敷衍。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正面回答胜负师的问题。
阿蟹当然不会被他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糊弄过去。
他看着杰罗麦冷冷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发奖金给我吧。现在是第几层来着？嗯？”
在说到“第几层”的时候，阿蟹有意加重了语气，并且冷冰冰地瞪着杰罗麦。
杰罗麦的眼角抽动了几下，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似乎是在飞快地思考着些什么。
阿蟹又继续问道：
“刚才那几个活着出去的人，领到的是多少钱来着？刚才那个获胜的，穿牛仔裤的女人……”
杰罗麦打断阿蟹道：
“救你一命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被送到负10层去了……”
“哦？负10层？”
阿蟹没有继续奖金的话题，而是顺着杰罗麦的话接了下去。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之前阿蟹已经分析过：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跟刚进入诺亚大剧院时不是同一层。
因为一艘船即使再大，也不太可能在同一层容纳两个诺亚大剧院这种规模的“片场”。
所以当时阿蟹就心存怀疑：
进诺亚大剧院的时候，是负13层；出去的时候，很可能已经是负12层。
这是因为诺亚大剧院游戏中，有着“还生”的设定。
这样就带来了一个问题：
如果在“还生”之前，也就是负13层有机会获胜的话，那么得到的奖金毫无疑问应该是320美金。
而在“还生”之后，如果他们真的到了负12层的话，那获胜的奖金应该是多少？
是320刀，还是翻倍后的640刀呢？
这个疑问的种子一直埋在阿蟹的心中。
等到杰罗麦出现之后，阿蟹的疑问有了答案。
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之前的死亡赌局主持人，在说到乘客生命价值的时候，都会说出具体的数字。
负18层的垃圾，一条贱命只值10美金。
到了负13层，升级为“牛马”之后，乘客命的价值也只有区区320美金。
每个死亡赌局主持人都会不厌其烦地强调这一点。
一方面，这样的价值灌输可以让乘客们认清自己的位置，并逐渐习惯希望方舟号上的基本规则和价值观。
当习惯了这一切之后，乘客就很难生出反抗之心，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如何在既有规则中生存下去。
也许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上级对主持人的要求之一。
另一方面，这些话也可以让包括死亡赌局主持人在内的工作人员，感受到自己跟乘客之间的“阶级差异”。
在任何环境中都要寻找“优越感”，永远都是颠扑不破的人性。
包括杰罗麦出现在钟楼门口的时候，他也在告诉所有存活下来的人：去领取属于他们的320刀获胜奖金。
但当阿蟹和维克托开始拉米之手游戏之后，杰罗麦口中的说法变了。
他没有再说出过具体的数字一次。
取而代之的是“几百刀”这样模糊不清的描述。
阿蟹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尤其是在塔姆质疑维克托凭什么可以提前知道拉米之手游戏的关键信息，并提前做出准备的时候……
杰罗麦给出的答复，是阿蟹和维克托的生命价值本就有着很大的差距。
他的原话是这样：
“升舱到这里的你们，生命的价值只有……只有区区几百美刀而已！……”
说到生命价值的时候，杰罗麦甚至还磕巴了一下。
因为那个时候，“那位大人”已经在观看这场死亡赌局的直播。
再结合之前的疑点，阿蟹已经可以断定：
杰罗麦不愿意公开说出在这一层应该发放的奖金数字。
尤其是当着“那位大人”的面。
最有可能性的原因，就是“贪污”。
这是在任何时代，任何国家，任何一个有实力的团体内部，都难以避免的事情。
吃人不吐骨头的希望方舟号，又何尝不是一个小小的独立世界？
阿蟹大胆猜测：在这一层获胜获得的奖金不应该是负13层的320刀，而是负12层的640美金。
虽然这只不过是猜测，但也不要紧……
杰罗麦不愿意在“那位大人”的面前提起这一层的获胜奖金，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所以阿蟹对杰罗麦做出了试探：
他提到了那个在诺亚大剧院游戏中获胜的牛仔裤女人。
她获得的奖金，都是按照负13层，320刀的规格发放的。
不出阿蟹所料的是，杰罗麦果然打断了阿蟹的话。
他已经明白了阿蟹的用意。
杰罗麦跟阿蟹一样是一个聪明人。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并不需要太多冗余的纠缠。
所以杰罗麦话锋一转，对阿蟹说出了塔姆的去向：
“你应该也听说过：希望方舟号甲板下面的船舱，一共有20层。”
“是的。”
阿蟹点了点头。
这是在负18层的时候，“厨师”维克托就透露给所有乘客的信息。
杰罗麦继续说道：
“负10层，也就是这20层中间的一层，是唯一没有死亡赌局的一层……”
阿蟹在听着。
“……因为负责维护死亡赌局的工作人员全都驻扎在那一层，比如真正的医生和厨师……”
杰罗麦讥讽地扫了一眼已经瘫软在地的维克托，然后继续说道：
“……包括安保，监控，以及各个死亡赌局的主持人，平时都在负10层生活和工作。
“现在你那个砍了自己手的兄弟已经被送到了负10层的医生那里了。
“等你上到负10层之后，自然可以见到他了。”
阿蟹还是没有说话。
他当然可以看得出来，杰罗麦并没有说谎。
他知道自己骗不过阿蟹。
想要见到塔姆，就要去负10层吗？
这样也好。
反正自己是要一路赢到甲板上去，直到获得自由的。
负10层也是他的必经之路。
不过杰罗麦刚刚说的那些负10层的信息，让阿蟹想起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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