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水落石出。
沈慕远手心紧张地出汗，他站在陈染几米远处。
一颗心怦怦直跳，这是他的女儿，他和陈柒的女儿。
沈行舟失神地杵在原地，紧紧盯着地板，他的脑子乱成一锅粥。
许是血缘的驱使，让他慢慢地挪到陈染的面前。
陈染刚好把资料整理完，与律师君华客套了几句，正准备回医院陪慕慕。
一扭头，见到了面前神色略显慌张的沈慕远。
她垂下眼睑。
沈慕远一时间看她看呆了，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像，他仿佛见了大学时代的陈柒。
“小染……”
他涩涩开口。
没有想象中相认的场面，陈染眸色冷然，她瞥见沈慕远眼角泛着晶莹的泪光，内心些许复杂。
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
他哽咽。
“我不会放过沈川云，也不会承认他是我叔叔。”
陈染开口，透着一股凉意。
“我知道……绝对不放过他……绝对不放过他……”
沈慕远重复喃喃着几句话，陈染拿好东西，在他的身侧与他擦肩而过。
大门口，顾墨琛一身黑衣黑帽，心疼地视线落在缓缓走来的她身上。
陈染恍若未见，紧抿着樱唇绕过他走出法院。
裴谨寻沉默着跟在身后。
外面天空黑压压地，预示着暴风雨天气即将来临。
“谨寻哥，你不是还有个应酬吗？你去忙吧，我打车回医院。”
陈染在前面低低地开口。
裴谨寻走到她身边，沉吟片刻，他说，“我送你，节省时间。”
顾墨琛亲眼看着陈染坐上裴谨寻的车子，胸口发闷，气得一拳打在法院的大理石墙壁上，鲜血溅出，男人没有半点痛意。
沈家父子同样看着裴谨寻的车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愣神。
许久，沈慕远对着儿子说：“走吧，我们去医院，看你爷爷……”
沈行舟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点点头。
……
裴谨寻载陈染来到医院，女孩边叫他去忙应酬，他无奈，只好掉了个头去客户约的酒店。
陈染踩着运动鞋跑到慕慕的病房，男孩正在翻看平板，微弱的光线射在他脸上。
见她来，慕慕放下平板，打算下床跑到她身边。
“慕慕乖，在床上休息。”
陈染忙过去，她坐下，摸着男孩毛茸茸的黑发。
“慕慕，云向薇输了，我们赢了……”
慕慕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她，他看见了，妈妈的眼里有泪光。
他懂事地点点头。
陈染突然记起一件事，她右手揽住慕慕瘦弱的肩膀，问：“慕慕，你愿意……改名字吗？”
“跟妈妈姓陈。”
她紧张地盯着慕慕。
男孩听后，毫无犹豫地点头，他拿出便签本，写下：愿意，我不喜欢云慕深这个名字，我喜欢妈妈给我取的名字。
拿给陈染看。
云慕深这个名字，代表了他绝望的过去。
他不喜欢。
“慕慕，你以后就叫陈屿安好不好？”
陈染拿过他手上的便签本和笔，在新的空白一页写下“陈屿安”三个大字，又给他看。
“妈妈以后叫你安安？”
男孩瞪大眼睛瞅着自己的新名字，随后重重地点点头。
陈染将他的头搂进怀里，手抚着他的背，嘴里呢喃：“屿安，安安……”
陈屿安半阖着眸子，汲取着母亲身上的温度。
两母子温存着，在医院的另一处，沈老爷子因为攻心气急进了ICU。
沈家父子焦急地等待，沈行舟从开庭后就一直处于精神游离的状态，哪有往日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
刚刚护士过来说，老爷子状况很差，家属请做好心理准备。
沈慕远愁得更苍老了许多，他对不起陈柒，也对不起陈染。
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沈先生的家属可以进去了。”
他又补充：“记住，病人的情绪不能再有大幅度波动。”
“我们明白，辛苦您了。”
沈慕远礼貌地道谢。
一进ICU，就见老爷子睁着眼睛，全身插满管子，医疗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看着苍老的爷爷，沈行舟眼眶湿润，他蹲下握起他干巴巴的手，在脸上摩挲。
老爷子的头微微一侧，看着自己的儿孙，他开口：“慕远，行舟……子不教父之过，是我的错，我太纵容那个儿子了……”
“是我害了陈柒那孩子……还有我的亲孙女……”
沈行舟的泪落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
“别哭。”
即使病弱，他的声音还带着威严。
“我要立遗嘱。”
“爸爸！”
沈慕远艰难地唤他，神色悲戚。
“我这一把老骨头，早晚都要走的……也是时候分配一下财产了……”
他嘀咕着。
“我名下所有资产，八分给陈染，一分给行舟，慕远，最后一分给你。”
沈行舟吸吸鼻子，他摇摇头，“不，爷爷，我会赚钱，不需要您的资产，我愿把我那份给……陈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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