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巍差点儿断气。
陛下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眼下会蠢成这个样子。
云青梧看着东方净灿烂的笑容，也微微带了点儿笑。
“我不要洛川的土地。”
“我要洛川臣服。”
“......”
“......”
沉默。
铺天盖地的都是沉默。
短短两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那些弹琴跳舞的美人儿跪成一团，瑟瑟发抖。
还有宋巍。
他已经数不清今天的心情究竟有多少次起伏，总之在这一瞬间是愤怒的！
反观洛川王东方净。
他先是震惊，瞪大了眼睛，然后咧开嘴笑。
最后捂着肚子笑的在地上打滚。
毫无一国之主的形象。
嘲笑、讥讽、还是单纯觉得好笑。
总之，这毫不掩饰的大笑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十分突兀。
云青梧小口喝着茶，并不着急。
等到东方净笑完，从地上猛然坐起，神色变的严肃。
他的手撑着桌子，身子微微往前倾，拉近了同云青梧的距离。
“洛川臣服...这要归墟门同意才行！”
“女王陛下，这可是问错人！”
东方净的眼底是明晃晃的嘲讽。
他们王室...有这个权力吗？
宋巍沉默。
是啊。
他们连选择臣服的权力都没有。
“单独谈谈？”
云青梧手中的茶杯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东方净沉默了瞬间。
随后摆了摆手。
于是歌女们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宋巍，你也退下！”
宋巍站起身，犹豫半晌，终于还是离开了。
“怎么？黎川王，有什么私事要与孤说吗？”
东方净眼里噙着笑意，连声音也轻快无比。
云青梧：“还装吗？”
少女的眼睛实在清明，让人不敢直视。
东方净愣住，很快又要拾起笑容。
“大费周折请我来洛川。”
“东方净，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云青梧起身，眼底的兴味消散，似真觉无趣般准备离开。
她倒不是欲擒故纵。
若是东方净一直是这样的态度，不必和谈。
苍玹打下整个洛川，归墟门依旧会灰飞烟灭。
东方净：“......”
他仰头，看着少女垂眸。
那双看起来就盛满了慈悲的眼睛，真实的闪过了不耐之色。
“听说你灭了摘星楼？”
东方净最终是正色道，他坐直了身子。
云青梧：“是。”
她没有再坐下。
俯视着东方净。
“归墟门可不是摘星楼。”
“归墟门握着实权，你...能灭掉吗？”
东方净语气中满是疑问。
他不是不相信云青梧的实力，而是太过忌惮归墟门。
他也清楚，洛川和黎川的情况并不一样。
云青梧：“嗯。”
东方净：“......”
肯定的回应这么快，他甚至觉得心里有点儿空虚。
他忍不住提醒道：“归墟门中有渡劫强者，而且他们掌握着军权。”
云青梧依旧是一个“嗯”字。
她当然知道。
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前提都不成问题。
东方净沉默。
很久，他才开口：“你若能帮我灭掉归墟门，我洛川自然臣服。”
云青梧微弯下腰，轻轻摇了摇头。
“不。”
“现在就应臣服。”
归墟门不是障碍。
只有洛川王族才配与她谈条件。
甚至她轻声开口：“新任永川王，也在来的路上。”
既然要谈。
那就要大家一起谈。
才省事。
“什...什么？”东方净睁大了眼睛，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没有听错。
因为很快，另一个男人就推门走了进来。
身姿颀长，衣衫单薄精致。
淡黄色的外袍上盛开了朵朵精致的莲花。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不像是皇位争夺的胜利者，倒像是翩翩君子，高贵淡雅。
“陛下，好久不见。”
来者永川王，南垶。
东方镜：……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后来，直到真的做到傲视整个九川，他仍觉得那个被载入史册的环廊会盟在当时是如此的荒诞和突兀。
*
春去秋来，四季变换，月亮弯了又圆。
九川的局势也一变再变。
地位最底下的下三川结成联盟，疯狗一般向上蚕食。
他们打着九川无神的旗号想要颠覆九川的格局。
第二年冬天，第一场雪下的很晚。
直到冬灵节的早晨才飘飘洒洒几片雪花。
以往的冬灵节，黎川王都要祭天。
后来再无祭天一说。
云青梧浑浑噩噩睡到下午。
出门时秋葵将披风裹在少女的身上，雪白的兔绒将整张脸遮了大半。
可兔绒似还不及少女脸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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