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不好意思了,大难临头各自飞,转头提气,逃跑了。
她,居然逃跑了…
丢下他,逃了?
一旬,马车里面的温度猛然比外面的冰天雪地更冷,只见一抹白色身影飘出,内力一挥,无差别攻击,一阵气浪过后,只余一地尸体。
“她,居然丢下我,逃了?”低沉的气压,让此刻跪在地上的无面嘴角也溢出血丝,低头不敢妄动,这时候的主子是最可怕。
这种背叛的厌恶,让他血液翻滚,杀!杀!杀!煞气无法安抚。
这么多年,无面也是第一次这么深刻感受到来自主子那恐怖的杀气。
那个女人应该不能活了,毕竟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能让主人如此疯狂。
“彭~”
无处安放的杀气,随着许彦白大手一挥,马车与马居然都化为渣,木屑与血肉如雪花飘然落下,红的很凄美。
跪在地上的无面,黑衣上全是细孔,里面不断喷出猩红,无声地忍受着主人的怒气。
逃,真的是她的本能,她不能为了个挂名夫婿,而放弃自己那条背负血仇的生命吧,所以她用尽全力,逃跑。
她跑得精疲力尽,最终昏死在一片密林里。
戴着修罗面具的许彦白换了一身黑,披着黑色大氅,高高立于树梢上,静静俯视地面上那具铺上白雪的身躯。
杀了她,一挥手,她就死了。
脑海里冲斥着要杀了她的冲动,但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只余紧紧握住的手指,在嘎嘎响。
缓缓飘下,居高临下望着那个快要埋进雪里的头。
只要他不管她,一夜过去,她也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黑色鞋尖把她翻过来,一脸雪霜让戴着的假皮边缘,已经翘起来。
她为什么要丢下他逃跑?
脑子里一直在执着,她为什么丢下他,这是他怒气的来源。
阿耶为什么丢下他与阿母?
阿母为什么要丢下他?
为什么你们都要丢下我?
冰冷的手指掐上雪地上早已冻僵的脖子,那么的细长,那么的脆弱,只需轻轻一握,她就不可能再丢下任何人了…
他的手慢慢握住,缓缓用力…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是阿耶的清朗的声音,阿耶在念着最喜欢的诗经。
阿耶的脸突然越来越模糊,声音也越来越远,阿耶伸出来的手,她怎么努力也抓不住,她早就把阿母的样貌弄丢了,现在连疼爱自己的阿耶也看不清了,不要,不要啊!
泪流不断,双手在空中胡乱挣扎,要把虚无的逝去拉回来,可,这皆是梦幻泡影,颠倒梦想,最终泡沫般消散。
“阿耶~”嘶喊破音的绝望,用尽全身力气去嚎叫。
她从虚幻中醒来,手还是伸向虚空,执着地要抓住什么。
最后手臂慢慢垂下。
她此刻的心里,被挖空了一样空荡荡。
背部刺骨的寒意,右手边若有若无的柴火暖意,这是人间吗?
她还活着。
还没有到时间去地狱里再见亲人,因为她仇还没报,阎王也不收?
“吵死了。”
这是人间阎王的声音。
褚硕人艰难爬起,背靠着岩石,她记得是昏死在一片密林里。
此刻,她在一个狭窄山洞里,黑乎乎,旁边烧着一堆火,啪啪啪的火星粘着水汽在炸开,不远的洞外白雪飘飘,冷风窜进来。
那噼噼啪啪的火堆只能是视觉的暖,现实的冷。
“阁主,是你救了我吗!谢谢。”这是陈述,不是问句,留下来的命,真心感激。
那为什么丢下我?
他心里怒吼着,面具挡去怒容,褚硕人只是看见一团黑影傲娇地别过头。
嗯,这种高高在上的修罗,是看不上她卑微的道谢的。
褚硕人缓慢爬向那堆寒风中摇戈的火,靠近一点,让自己冻僵的身体增加多一点暖意,也顺便让身上的杂色狐狸毛干一点,更暖一点。
瞟着那团缓缓移动的毛团,许彦白还是愤愤不平。
他为何要去救一个让他很不爽的人?
可他忘记了,是他自己把自己描绘得是一个有特殊癖好,极乐宫的入幕之宾。
一个变态的挂名夫婿,这样一个人,褚硕人怎么可能会在明知不可救的情况下救他?
丢下他,不是最正常不过的吗,他自己挖的坑,自己跳。
如果他没有挖这个坑,或许,作为一个无辜之人,褚硕人会尝试带着他一起逃,但是没有如果。
努力靠近那堆暖,终又是体力不支,再次昏过去。
“切,这般弱,找黑煞报仇?哼!”
话是冷冰冰,但是身体却动了。
他起身抱起那团湿毛,嫌弃丢掉粘着雪霜的披风,把她脸一扣,贴上他温热的胸膛,黑色大氅一裹,把那具瘦小僵冷的身躯纳进了怀里。
那张苍白无色的小脸,难怪要用人皮挡起来,长的是一见难忘,这样艳美的脸,很难潜伏,太引人注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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