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戈玉的母亲忽然从外边抱了个孩子回来。
“妈妈，这是……”戈玉看着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眼中露出迷茫和不解。
即使年纪还小，但他知道，在混乱的局面不停止的情况之下，他和母亲连两个人的生活都难以保证，哪里有能力再去抚养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孩子。
“他叫冉裕霭，以后就是你的弟弟了。”只见母亲疼惜地为小婴儿擦着脸。
戈玉看向冉裕霭，小宝宝白嫰的脸上沾了不少黑色的灰，还有一些……新鲜的血迹。
戈玉不想让母亲把这个孩子留下，现在不是做慈善的时候。
他们躲在隐蔽的地方，目前暂时来说是很安全的。
现在天上不时会掉下导弹和各种杀伤性武器，这个地方具有极大的隐蔽性，是他父亲留下的。
如果忽然多出一个爱哭闹的小孩儿，这个地方很难不被人发现。
“小玉，去帮妈妈热一下那些牛奶。”温柔的声音响起。
戈玉看过去，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没哭闹，就那么睁着大大的眼睛四处望着。
还好现在不吵，戈玉心想，要不然他现在就要让母亲把这个孩子丢出去。
战争什么时候结束还是个未知数，就算这个孩子今天不死在外边，也迟早会死在战火之下。
戈玉觉得他母亲把冉裕霭留下是一个错误。
可他还是顺从地去给小宝宝热牛奶了。
“我们霭霭好乖，都不哭的。”母亲接过牛奶，在手心里感受了一下，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给冉裕霭吃。
他们没有奶瓶，或者说，自从战争开始以后，已经很少有婴儿出生了。
在这个年代，生孩子，也是对孩子的一种折磨。
“母亲，您要把他留下来吗？”戈玉还是没忍住问。
母亲看向他，笑了笑，她哪里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
“小玉，这是你爸爸朋友的孩子，他很乖的，妈妈也能照顾好你们，所以别担心，让他留下来，好不好？”
戈玉的父亲生前是个很寡言的工作狂，从小到大，戈玉都是在母亲和煦的爱之下长大的，所以他永远无法拒绝母亲的请求。
“好，我知道了。”戈玉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小床上。
这是一个很小很阴暗的屋子，里面的光亮全靠桌子上那一根蜡烛。
屋子里就只有两张床，母亲带着小宝宝睡一张，戈玉睡在稍微小一点的那张上。
即使上了床，听着母亲那边传来的细微的动静，戈玉却一点都睡不着。
他和母亲不一样，母亲没什么心眼，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会变好，对所有事物都有一颗怜悯的心。
可他戈玉没有。
身边带着婴儿，很容易被抓走，也容易被外面那些奇奇怪怪的病毒感染。
母亲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疼爱他并且也是他唯一的亲人，戈玉不想让这份平静被打破。
蜡烛被吹灭，母亲睡着了。
戈玉等了很久，一直到母亲的呼吸变得平缓，他才从床上起来。
站在母亲床前，戈玉往母亲怀里看去，让他意外的是，那个孩子居然没睡着。
即使是在夜里，小婴儿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他在玩自己的手指，安安静静的，也没发出一点响动。
甚至连戈玉看着他，他都没什么反应。
看在他不吵闹的份上，今天暂时不对他动手，戈玉想。
于是他又躺到了床上。
第二天母亲要外出，走之前把小婴儿交给了戈玉照顾。
“小玉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对不对？”母亲临走之前摸了摸戈玉的脑袋，她的眼里满是对儿子的信任。
戈玉抿着唇点头。
其实他也不用做什么，母亲让他按时给小婴儿喂奶，在对方哭的时候哄一哄，还要给他换尿布。
真奇怪，在这个连奶瓶都买不到的年代，他母亲居然还能弄到尿不湿。
“呀呀——”
躺在床上的小家伙蹬了蹬腿，戈玉冷着脸走过去，“饿了？”
说完还看了一眼时间，他母亲让他两个小时喂一次，现在还没到两个小时。
所以他不会给这个孩子喂奶。
“你最好听话一点，不然就把你丢出去喂丧尸。”戈玉恶狠狠地说。
小宝宝睁着眼睛巴巴地望着戈玉，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对着戈玉咧开嘴巴，摇晃着手脚咯咯地笑着。
戈玉被笑得不自在，他觉得自己可能脑子有问题，和这个小的孩子说这些，他又能听得懂什么。
还不如直接扔掉。
“算了。”戈玉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就看到小宝宝笑得流了口水出来。
恶心死了。
戈玉烦躁地找帕子粗鲁地帮小宝宝擦掉。
小宝宝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去抓戈玉的手指。
看着小宝宝手上的口水，戈玉眼疾手快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一直到差不多该喂奶的时候，戈玉才再次走到小宝宝身边。
但小宝宝似乎是睡着了，戈玉想到母亲的嘱咐，抬手在小家伙的脸上戳了一下。
“起来，喝奶。”
肉嘟嘟的小脸很软，见人没醒，戈玉又戳了一下。
戳完戈玉又后悔了，他怕这小家伙哭起来。
幼小的婴儿对外头那些丧尸来说可是极品美食，万一这小家伙嚎一声，那他和母亲的住处就会暴露。
戈玉紧张地看着小家伙皱了皱眉头，微小的动作带动着那几乎看不清的眉毛。
“呀~”小宝宝睁开了眼睛，湿漉漉的眼睛一秒便捕捉到了戈玉的存在。
小家伙再一次伸出手，抓呀抓地想要勾戈玉。
戈玉撇了撇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将小桌子放到床边，他拿着勺子学着他母亲给小家伙喂奶。
看着那双一直在空中挥舞的手，犹豫了几秒，戈玉伸出一根手指来。
喝奶喝得咕咕咕的冉裕霭像一只欢快的小狗，大口吞咽着戈玉喂下去的奶，蹬着那双小脚，手抓着戈玉的手指紧紧拽着。
“你叫冉裕霭。”戈玉说，“不对，你应该叫小狗。”
冉裕霭听不懂，但他似乎很喜欢戈玉的声音，只要戈玉一开口，他的脚会蹬得更用力。
“就是小狗。”戈玉看着兴奋的小家伙，又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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