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郎中家，书房。
“殿下，节哀。”
永定公主半蹲在吏部郎中的尸首旁边。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在他的脸上抚过，掌心灵气涌动、帮他把圆睁的双眼缓缓合拢。
在她身侧，一名玄甲军的将领低声劝慰、语气当中充满了哀痛。
这位吏部郎中，是玄甲军的旧部。
曾经与他并肩作战，一同闯过魔道的据点、一同围杀过肆虐人间的妖孽、也差点一起死在南疆的雨林当中。
两人都为玄甲军、为大乾立下了赫赫战功。
后来吏部郎中娶妻生子，于是选择了入朝为政。
而他则继续留在玄甲军中，做到了高层。
他低下头，看着吏部郎中的尸首、双眼通红。
尸首仰卧在地上，一道骇人的撕裂伤从右肩一直延续到了左腰、将他的胸腹彻底撕开。
从肌腱和肋骨的断裂之处来看，应该不是利器所致。
尸体的内脏几乎尽数破碎，不过碎片却明显大量缺失、不知所踪。
玄甲将领眉头紧锁，他征战沙场多年、什么样的惨状都见过。
但是眼前这样的还真是不多。
既不是利器斩击造成、又不是钝器锤打所致，反倒是让他莫名的想到了曾经在野外见过的被猛兽吃掉了一半的野兔。
妖？
玄甲将领的脑海当中顿时闪过一个大字。
而就在他做出猜测的同时，永定公主也缓缓直起了身子。
“我玄甲军将领、均习有一式舍命招式，为的就是在穷途末路之时可以命换命、不至白白牺牲。”
她转身看向玄甲将领，嘴里却说了一句听起来毫不相干的话。
让一旁还在埋头调查的几名擎苍卫忍不住愣了一下。
“玉石俱焚！”
然而玄甲将领却立刻做出了回答，脸上更是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回答之后，他立刻凝神静气、身上骤然浮现出一股强烈的气息。
这名将领显然也是一名修真者，而且实力不弱、已经达到了筑基后期的境界。
随着灵力的运转，玄甲将领的眼睛悄然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一旁的擎苍卫不明所以，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紧紧盯住了他。
擎苍卫，直属乾帝、代天子行巡狩天下之职。
要是按照往日的惯例，他们只怕已经开始呵斥阻拦了。
不过既然永定公主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也懒得横生事端。
随着灵气的运转，玄甲将领的双眼悄然变成了红色。
此刻在他的视野当中，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黑白的颜色。
唯有一道淡淡的红色雾状痕迹分外显眼。
“殿下，找到了！”
玄甲将领一直黑着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急忙开口。
“秦兄他果然施展了玉石俱焚，可惜、可恨啊！”
不过下一刻，他的脸色又恢复了悲痛。
“沿往何处？”
永定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戾色，声音冷得好像万年寒冰一样让人无端发抖。
这玉石俱焚不但是一式以命换命的招式，更可以造成一种形状非常独特的伤口。
而且伤口之上还会附着着一层特殊的气息。
如果不使用特殊的法门、几乎无法察觉，而且非常难以被驱散。
一旦它出现，就意味着一名中层以上的玄甲军将领陨落。
所以只要被玄甲军发现了这种气息，那就绝对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哪怕就是天塌下来，也一定要为同袍报得血仇！
“从后院越墙而出，一直朝着正北方向而去。”
所以其实永定公主根本都没有必要询问，因为玄甲将领一定会把他所见报告出来。
“追。”
永定公主面无表情，声音却显得更加冰冷。
“跟我追！”
玄甲将领大手一挥，带着跟来的军士扭头就走。
永定公主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看似闲庭信步、但是随意迈出一步、身形却宛如瞬移一样出现在了十丈开外。
缩地成寸！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几名擎苍卫瞳孔齐齐收缩。
这可是只有金丹真人才能施展的法术，速度虽快、但是对灵力和神念的消耗极大。
显然，这位女杀神已经动了真怒了。
几名擎苍卫完全不敢吭声，面面相觑了一番之后、也一窝蜂地跟了过去。
其实不光是擎苍卫，一直守在外面的城卫营也很快就被惊动。
看着一言不发、黑着脸从自己身边闪过的公主殿下，范余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依照本能、立刻带着人追了下去。
“殿下，可是找到线索了？知道是何人所为了吗？”
幸亏领路的玄甲将领只是筑基后期。
不然的话范余申别说竭尽全力了，他就是燃烧精血也追不上永定公主、更不要说还有机会朝她询问。
“……不知身份。”
永定公主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一会找到位置以后，你立即调集城卫营前来布防。除了今日值守之人以外，全部调集过来。”
“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范余申没有想到公主居然直接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按照大乾律例，公主其实无权调动城卫营。
而且城卫营除非遇到十万火急的情况、或者得到乾帝旨意，否则都要维持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后备力量。
“呵。”
听到他的话、永定公主脸色毫无变化，但是身形却骤然一闪、直接越过了前面领路的将领、来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啧！”
范余申眉头一皱，犹豫了起来。
所以要不要卖公主一个人情？
他这一犹豫，就直接犹豫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看着面前熟悉的园子，范余申猛然扭头冲着属下下令。
“除今日值守者外，把所有人都给我调来！给劳资把这里围了！”
属下面露难色：“大人，这不合适吧？”
范余申：“让你去你就去，再废一句话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属下：“……是！”
看到属下火急火燎的骑马奔远，范余申这才转回头来。
他死死盯住园门上崭新的匾额，满脸都是冷笑。
“白！狐！客！栈？”
“呵呵！”
“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想不到这么快就要报仇了。”
“你个小牛鼻子，你就等着老子把你身边的那些妖女抓回去好好拷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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