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多大啦？”
“十八了。”
“有没有说人啊？”
“没呢，师傅说笑了，我还要考大学呢，哪能这么早说人。”
赵海在心里偷笑，他们风哥这是老牛吃嫩草啊，虽然风哥比他们中的很多弟兄年龄小，但从他处事的精细和老辣程度上，说他有三四十岁也不为过。
那么大的风哥竟然想钓一个女学生，说出去估计兄弟们都不敢相信。
方沐雪见这位师傅开着车，竟然嘴角翘起，笑的一脸得意，有些不解的问道：“师傅，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啊”，赵海反应过来，讪讪道：“没有，我是想到一些别的好笑的事情。”
一个不留神，车轮子猛烈的晃荡了一下，只听到身后的车厢皮被咚咚的大力敲打，立马稳定心神，双手捉紧方向盘。
充满歉意的道：“不好意思，走了一小会神。”
方沐雪也听到了车厢被捶打的声音，充满疑惑的问道：“师傅，后边车厢是坐的有人吗？”
“没人，没人”，方海笑的很鸡贼：“后边啊，装着一车小猪崽呢。”
“哦，师傅，你这猪崽是往哪里送呢，我爷是村长，我还想让他给村里买一批猪崽养呢！”
方沐雪想的是再有一年多就改革开放了，这时候搞个人企业肯定不行，要是以集体的名义办个养猪场或者养鸡场之类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听这个师傅的口音，应该是本地人，那他对鸡苗猪苗这些肯定有门路，不妨先认识一下，到时候或许能派得上用场。
方海本来是跟这丫头说着玩的，没想到这丫头却认真了，只好认真的回答道：“这批猪崽是给部队养猪场送的，姑娘若是想买猪崽，可以到镇政府找我，我叫赵海，是给政府领导开车的司机，有时候兼职帮猪场拉猪。”
“赵哥，你好，我叫方沐雪，在青山村小学做代课老师。”
“嗯，老师好，有文化。”
赵海开始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当老师的好处，又把方沐雪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乐的方沐雪眉开眼笑。
临下车的时候，方沐雪从篮子里摸出一包糖果送给赵海：“谢谢你了，师傅，这包糖拿回去给孩子吃。”
“好，好，姑娘慢走。”
赵海一脸乐呵的看着方沐雪往远处走去，喃喃自语道：“真是个好女孩，咱们老大有福了。”
“你一个人瞎嘟囔什么呢？”
江凌风不知何时偷偷上了副驾驶，对着赵海耳提面命：“赶紧好好看路，开车师傅最忌三心二意。”
“是的，老大。”
赵海才安安静静的开了一会车，就忍不住开口数落起了江凌风：“老大，人姑娘好歹有文化，你要是再这么东跑西浪，不好好提升文化水平，你确保人姑娘能看得上你？”
这句话倒是被江凌风听到心里去了，这样的他确实配不上清风霁月的方沐雪。不过还是嘴硬的说道：“好好开你的车，废什么话？老子要是不经常出去进货，兄弟们吃什么喝什么？”
赵海很是认同江凌风的话，他原本是政府司机，一个月三十块钱够养活一家老小，可是老娘的一场重病，不仅把家里不多的积蓄花光，还欠了一屁股债，后来听朋友说有人找司机，有活的时候开一下就好，一次给十块钱，便央求朋友把这个活介绍给他。
一起干的时间长了，发现领头的风哥虽然年纪不大，人却很仗义，便把心里原来的那些犹豫彷徨丢到九霄云外，一心想着跟在风哥后边发大财。
后来他接手的活越来越多，一个月赚的钱比在政府开车一年的工资还多，本打算把那份工作辞了，却被风哥拦住。
风哥说的话，他听进去了：“赵海，目前咱们的事业还见不得光，你的那份工作就是你最好的掩护，也能为我们的事业发展提供一些便利。”
“风哥，上次进的那批女士手表很好卖，你下次去多弄一些，还有那种塑料电子表，在年轻学生中间很受欢迎。还有现在婚嫁必备的三转一响那些东西，有多少进多少。”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代物资贫乏，买什么东西都要凭票去供销社买，有时候有票有钱，没关系还买不到。
在供销社内，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年轻的男女问售货员，他们要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到货。
江凌风在南方两个城市有几个固定的进货点，那几个进货点都是那个男人提供给他的，他不知道那个男人跟那几个厂子有什么关系，但是每次去进货，只要他列好的单子交给销售部经理，很快就有人将货送出来，装有货物的大卡车还能一路畅通无阻的穿州过县，将货物安然无恙的送到目的地。
曾几何时，江凌风只想倒卖点小玩意挣点小钱，够家里吃喝够弟弟妹妹上学就行了，却不曾想摊子越铺越大，他身上的责任也越来越重，只能蒙着头往前走。
他已经下定决心，下次到那边去，要搞到自己的进货渠道，不能总是被那个男人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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