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道刻意压低的声音，“旱魃”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依旧满是怀疑，可对方紧随而来的下一句话却是彻底打消了它的念头：“当然，您肯定清楚，我给您打电话来呢，并不只是想要向您表达感谢，省去没有必要的客套后，我想问问您……”
“那十三万，您可以报销吗？”
听到这里，“旱魃”的身体登时僵在了椅子上。
那十三万，对于“狐仙”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难不成，它在不知不觉间欠了对方很大的人情？
可身为一个诡异，‘狐仙’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黄志荣的记忆给不了它答案，自到达‘灾害’级后便长期与人类社会隔绝的经历也给不了它答案。
但它总觉的，答案很重要。
而答案……
当然是不重要。
陈子弘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头雾水的“旱魃”，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对“狐仙”的抠门程度有了一个更加明确的认知。
即便拥有数十个马甲积攒下来的钱财，“狐仙”也只会花钱买自己开心，原本属于自己的钱若是让旁人赚了去，它会难受相当长一段时间。
挺好的，这样晨曦会就又有了新的资金来源了。陈子弘平静地想道。
随后，他拿起手机，同样平静地回复道：“那十三万已经在你的账目上了。”
说完，陈子弘便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毕竟，“狐仙”接下来长达数十句还绝不重样的恭维，他已经在预知中听够了。
“还有疑问吗？”他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旱魃”，问道。
“旱魃”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可最终，这所有的犹疑都融化成了一句肯定的答复：“我欠你们晨曦会一个恩情。”
“知恩图报，直到这十三万还清之前，我都可以待在晨曦会。”
“以什么身份？”陈子弘突然问道。
“什么意思？”“旱魃”颇为不满地厉声说道：“你大可说明白。”
“别误会，我认为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陈子弘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潜台词，也没有暗讽，我只是在向你寻求一个答案，以晨曦会领导人的身份。”
“……以什么身份加入你的组织很重要吗？”“旱魃”冷声说道：“我在这里，就够了。”
“身份是你确定自我的锚点，花之所以为花，树之所以为树，都是因为它们的身份。”
话音刚落，陈子弘突然一转话题，问道：“你是谁？”
“我是我。”“旱魃”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你的心还在犹豫，你还不是你。”
陈子弘徐徐起身，否定了这个答案：“还没到时候，你还需要一个契机。”
随后，他便转身走到审讯室的门口，打开了那扇紧闭的铁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他无言回头，再度看向“旱魃”所在的位置。
就在这一霎那，位于审讯室上方的灯光忽闪了一瞬，比之前更加明亮的光芒骤然倾泻而下，驱散了遮盖在“旱魃”脸上，如高山积雪般顽固不化的阴影，将一张朴实老成的脸展现在了陈子弘的眼前。
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他不禁恍惚地眯起眼睛，就像是被强烈的光芒刺痛了双眼。
“……我们曾一起在老居民区吃过的面馆快要搬走了，但不会太远，如果你想去，再往前过两条街就能看到。”
陈子弘凝视了对方许久，直到“黄志荣”的眉头紧紧蹙起，他才缓缓开口，轻声说道：“如果要找我，就去那里，不需要通知我，我会知道的。”
说罢，他便别过头去，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审讯室。
门外，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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