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穆清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进宫谢恩。在御书房门口，引她入殿的是上次来府里传旨的魏公公。
魏公公见到柳穆清便眉开眼笑，鼓励她这是好事，不必紧张。
柳穆清进御书房后，大皇子也在。
皇上此时才反应过来，是了，柳家二娘今日要进宫谢恩。他就说嘛这个臭小子怎么会想起进宫来看他，根本原因在这儿！
谢恩礼完成，柳穆清壮着胆子问出自己的疑惑，祖父的属意人是柳穆彦，为何要让自己袭爵？
皇上也猜到她心里忐忑，看了一眼在旁边像跟木头桩子一样的大皇子，安慰道：
“圣旨的词，并不夸大，整个柳府也就只有你有柳国公的风范。至于柳穆彦，等他长大了再说吧！”皇上的潜台词，有那样的父亲，柳穆彦能好到哪里去？
“可纵观历史，也没有女子袭爵的先例～”柳穆清还是不解，皇上到底看中她哪一点，让她只得打破历史。
“没有女子袭爵的历史，那就从孤这里打破历史又何尝不可？自古以来，有多少女子有不输男儿的气概和胸襟，只因她们是女子，便要被局限在三尺高墙之内。”皇上叹了口气。
想当年，静瑶也是一位惊艳绝绝的女子，她是为了自己才屈居后宅。又为了自己甘愿从正妻的位置上退下，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
如今天启王朝空前繁荣，不敢说超过祖宗，至少四海升平。民风开放，女子也应该有自己的舞台，这是当年静瑶曾经幻想过的画面。
“孤知道，在很多地方，尤其靠近天启西北和西椋接壤的地方，很多女子受外邦的影响，已经可以外出做活成为一个家的顶梁柱。”皇上继续解释。
而此时的柳穆清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皇上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时代发展到这个阶段，朝廷势必要提高女子地位，鼓励女子走出三尺高墙。而她封爵就是这个历史性的转折点，或者说是时代变迁的一个信号。
柳穆清觉得，自己恐怕扛不起这么大一面旗帜……
“也不必有压力，主要是你值得，其他的不重要！”大皇子的声音响起，他看了一眼皇上似乎有些埋怨，怎么能给她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皇上撇撇嘴，你劝我封她为公爵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呀！孤实话实说而已！
“皇上，二皇子来了，此刻正在书房外候着，”魏公公的声音响起，适时打断皇上和大皇子之间的眼神之战。
“让他进来吧！”皇上咳了一声，正色道。
话毕，魏公公还没出去，便见大皇子突然跪在地上一脸阴鸷，和往日里那副别人欠他一万两的神情一模一样。
想起司棋对大皇子的评价，真是太贴合了。然后柳穆清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操作？二皇子来了大皇子就得跪下？
二皇子进殿，看见跪在地上脸色不好看的大皇子，眼里讽刺和快感一闪而过。这一瞬间的讽刺和快感，并没有逃过柳穆清的眼睛。
所以……
“行了，今日先到这里，柳公先回吧。”皇上说完转头对大皇子道，“还有你也是！国公的案子，你别插手了，我交给别人来做！”
皇上的语气并不友好，充满了嫌弃。
柳穆清低头，眼睛微闪。心里和自己确认，她没有听错，在二皇子面前，皇上对大皇子充满了嫌弃。
可二皇子不在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在太极宫给三皇子针灸的时候她明明见识过，父慈子孝，是她梦想过无数次却不曾得到过的画面。
为什么呢？柳穆清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只是，为什么大皇子和皇上不防着自己呢？
“柳公，还有事？”皇上疑惑的声音打断了柳穆清的思路，她此时才反应过来，柳公，指的是自己！！！
她现在是柳公爵，柳公！！！
柳穆清微红着脸有些尴尬，“回皇上的话，没有，只是没反应过来，柳公是谁！臣告退！”
“噗嗤～”二皇子毫不掩饰地嘲讽。
皇上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笑笑让柳穆清退下。
御书房外，大皇子看着脸色微红的柳穆清，也忍不住唏嘘，“柳公，同行否？”
“否！”柳穆清红着脸，扭头就走，太尴尬了！
“柳公，这边请！”小太监在柳穆清身后喊着，声音里满是笑意。
柳穆清站定，深呼吸，仔细辨认方向后大踏步往前走，再不走她怕自己没脸了！
身后的小太监憋着笑，没有嘲笑，只是觉得好玩。
倒是大皇子自己笑过后冷着脸问身边的太监，“好笑吗？”
御书房外，瞬间鸦雀无声。
回府的马车上，柳穆清想起刚刚在御书房的事，忍不住地垂头丧脑，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司棋看着自家娘子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不禁担心道，“二娘不舒服？”
“没有！”柳穆清吐了口气，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老夫人送去叔父新宅子了吗？”
“送去了！”司棋嘟着嘴，有些不高兴：
“二娘，老夫人做了那么多坏事，我们就这么轻易原谅她了吗？她在庄子上生活，我们也就掏点粮食，但是能让她受苦！现在我们虽然不用掏那点粮食了，可一想到老夫人以后在二爷府上吃香的喝辣的，奴婢就气！”
“有一句话，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听过吗？”柳穆清觉得，林氏和老夫人这么多年一直婆媳和睦，林氏背景不好不敢造次是一方面原因，更主要的是她们有共同的敌人。
如今外敌没了，家族内部矛盾该显现了。
柳穆清希望达到的目的，就是老夫人能牵扯一部分林氏的精力，给四郎一个好好生活的空间。
“二娘，前面的路堵住了，我们是等等还是换条路走？”车外，想起卫秋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司棋探出脑袋看了一眼，“二娘您在车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小心！”柳穆清叹了口气，这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卫秋从马车外进来，笑呵呵地道，“我刚刚看见白十七了，司棋估计也是看见他才跑出去的，二娘您放心，有白十七在，司棋不会有事的。”
果然，一炷香时间后，司棋一张笑脸笑得通红，激动地爬进马车：
“二娘，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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