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青跟纪学宁到了集市刚好差不多八点钟。
因为今天不是大集街上的人很少，不过，通过王玉青又是吆喝又是介绍，口才好的不得了，把每个顾客夸得笑成一朵花儿，好像买了她的凳子就一辈子无病无灾，全家老少富贵平安。
加上纪学宁把一张张古香古色小凳子做得特别精致，还雕刻了一些花纹，所以很好卖的，一下子就卖光了。
总共下来12张凳子卖二十三块钱，比平时贵了不少，当然也花了他好多个夜晚做的。
纪学宁以前卖凳子都是站在旁边，有人问价格，他就说看着给，从未想过去推销去介绍。
所以他看王玉青的眼神里全都是赞赏。
而这一幕，都被去上班的王玉燕瞧见了，她身边有两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同志，一高一矮，穿着用‘的确良’做的白色衬衣和碎花裙子。
王玉燕穿着蓝色的工装跟她们站在一块，显得格格不入。
此时，她眼中充满了嫌弃和厌恶，没想到去上班的路上竟然遇见这个傻货，竟然还在摆地摊，真是丢人现眼！
她想起昨天堂姨的话，这个傻货不止摆摊卖凳子还卖田螺，那种没人吃的脏玩意儿，她也好意思弄来卖，这是穷疯了？
不光如此，去了农村竟然翅膀硬上天，跟不少人骂过架，不光骂了堂姨跟堂姨的婆婆，还动手打了堂叔跟堂叔的哥哥弟弟。
把王家的脸丢尽了！他们王家好歹都是有体面工作的人，那去了乡下不知道多少人巴结，怎么就出了她这么一个没用的废物？
不过，她还是冷哼一声，眼中全是不屑，心里暗骂：“在家的时候又怂又软，给一巴掌都不知道还手的傻货，看见我，还不是被我捏在手里跟捏小鸡仔一样！”
平时都是自己打王玉青，从来没有她打自己的份，她非常自信的觉得王玉青不敢动手打自己！
高个女同志说：“燕子，你那个傻子姐竟然来集市摆摊卖破凳子，不怕丢人吗？这么大了个人，连个体面的工作都没有。”
矮个女同志冷笑一笑：“穷呗，穷的叮当响，饭都吃不起，又不像我们有工作，肯定摆摊啊，死丢人了，你看我们工厂的人哪个会摆地摊啊？”
高个的女同志继续道：“要是早年头她这个就属于走资本主义道路，是要受批斗游街的，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摆摊的，不然我一家人都抬不起头。”
王玉燕脸色变得很难看，觉得面子过不去，在同事面前丢人丢大了。
高个女同志又打量了一番王玉青旁边的纪学宁，红着脸问：“那个就是你姐夫吗？虽然是乡下汉，不过看起来好高大好强壮，穿的也干干净净一点不脏不臭，长得……嗯……反正你姐跟他站一块儿一点都不般配。”
王玉燕目光也投在纪学宁身上，眼中满是惊艳，心跳的厉害，这比她见过任何一个男人都好看，可惜，就是太穷了，家里还有几个累赘。
她哼道：“那又怎样，还不是穷的要死，一辈子吃不上国家供应粮，一辈子都成不了城市户口。”
说完，她得意炫耀道：“我大姐夫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可是放映员，不仅拿着高薪水，下乡放电影的时候，那些农民还会好酒好菜的招待，他能跟我大姐夫比？”
两个女同志虽然羡慕，但是也嫉妒得很。
矮个女同志用胳膊撞了撞她的胳膊：“你不是说，傻二把你存私房钱的事告发了吗？不但害得你挨了打骂，钱也被没收了，不然你都跟我们一起穿上的确良的裙子了，你不去教训教训她啊？这么好的机会。”
王玉燕本来对此心生憎恨，加上这些天她们总是穿着的确良裙子显摆，让她眼红的不得了。
另外一个高个女同志听后，也连忙开口：“你不会是看见她旁边的男同志怕了吧？还是害羞了？我要是你，我早就跟上次一样，一巴掌打过去。”
王玉燕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从心底冒起，憋了快一个月了，刚好今天发泄，一定要狠狠打她的脸！
她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怒目瞪着王玉青，咬牙切齿的喊：“傻二！”
王玉青跟纪学宁正准备推着木推车离开，就听见身后有人喊。
她听着这熟悉的尖锐嗓音，直接猜出来就是那个爱慕虚荣、繁言吝啬、尖嘴薄舌、浪荡偷情的贱货王玉燕！
这家伙，脸自己送上来了。
王玉燕几乎咆哮的大吼指责：“你个傻货，你丢不丢脸啊？死来摆摊，我们王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有点什么用啊？”
声音太大，引得路人看过来。
王玉青平视着她，勾唇：“摆摊为生，有何丢人？这是智慧与劳动的付出，所谓丢人是你自己智力知识匮乏。”
“再说了，你们王家是你们的脸，我王玉青是自己的脸，别把你们的厚脸皮跟我的脸贴在一起。”
王玉燕没想到能从才上过小学二年级的文盲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听得她一愣一愣的。
旁边的高个女同志，小声道：“你二姐怎么敢反嘴了啊？”
王玉燕哼笑一声：“怎么一个月不见能耐了？”
她故意加大嗓门：“你忘记你在家的时候，怂，挫，呆，憨，这就算了，还胆小的跟只耗子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让你干嘛就干嘛，骑在你脖子上撒尿，你都不带哼一下，怎么就才去了乡下一个月，胆儿变大了？”
王玉燕想起林美丽的话，继续嘲讽：“听说你去了乡下，各种发癫发疯，跟女的吵架，跟男的打架，男不男女不女的，丢人死了。”
王玉青丝毫不受她话的影响，甚至唇角含笑：“对啊，以前我确实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所以让你这个亲妹妹不把我当一回事，各种恶言恶语的对我，所谓的亲情血缘在你面前不值一分，你对我都这样，那你对朋友岂不是更冷漠无情？”
这话一出口，王玉燕身边的两个女同志纷纷离她远点。
王玉青继续道：“我现在啊，谁骂我我就骂谁，谁打我我就打谁，至于男不男女不女？不好意思，老娘不在乎！”
下一秒。
她目光锐利起来，直直逼视着王玉燕，开嗓大骂：“你隔大街上狗叫，那我就训训你这条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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