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费尔见过大世面，此时也通过喝咖啡，促使自己保持镇定。
曾经的合作者说得对。
Kronus集团的盛祈闻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他拿过企划书，翻到合作利益占比的那一页，答非所问地解释。
“盛总，大家都是生意人，自然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如果盛总你站在我这个位置，恐怕也是一样的选择。”
盛祈闻的双手搭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Kronus能选择的建筑设计师很多，但你能选择的有限。论国际影响力，马费尔，我想你会做一个对的选择。”
马费尔不自然地笑了两声。
他往后坐了坐，捧着咖啡杯缓神。
他当然知道要与谁合作最有利，但贺岫白提出的条件很难拒绝。
唐大哥对他和罗莎有恩，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在世，他当然十分迫切想知道在何处，又是否安好。
但Kronus集团这边……
一号包厢里的合作交涉不愉快，外面的咖啡厅同样上演着不愉快的交流。
“这就是你对前台说与我有价值一个亿、十分紧急的合作？既然十万火急，不三番五次求人，却跑来这里睡觉？”
宋悦笙没睁眼，反而把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直至它完全覆盖了她那纤细的肩膀，只留下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毯外。
她慵懒地说：“你已经说了不见，再找前台打电话，就是沉默成本。我耗不起，还不如晒太阳。”
贺岫白轻嗤一声。
“就凭你这种合作态度，活该被人骂。”
宋悦笙“哦”了声，朝他摆了摆手。
“那麻烦贺总让一让，你挡我太阳光了。”
贺岫白可能是通过邮轮监控知道她在这里，但她今天的心思在马费尔罗莎身上。
他和他们属于不同的机缘类型。
马今雨又有“原主”杀他的深刻印象。
实在没办法一心二用。
贺岫白更生气了。
他俯下身，冷声说：“宋悦笙，你那把伞再厉害也帮不了你一世，你真以为我杀不了猎魔人？”
宋悦笙皱了下眉。
她睁开一只眼睛，抬手遮住稍微刺眼的阳光。
“我上次已经说了杀你的是我另一个灵魂。当然，你可以把恨怪到我头上，但人对抗猎魔人没有胜算。”
贺岫白第一次见到浅色的瞳孔。
零散的阳光洒进眼睛里，一闪一闪，漂亮得像宝石。
人的眼睛是这样的吗？
他下意识地想要凑近观察。
然而，就在贺岫白即将失控，几乎要贴上那张脸时，宋悦笙突然拿手抵着他的额头，阻止他的靠近。
贺岫白的胸口一疼。
他看见了她戴在手腕上的东西。
黑发圈。
碎魂伞。
宋悦笙轻轻推了下他的额头，然后将手收回。
“贺岫白，猎魔人的死亡总是猝不及防。要不你多等两年？说不定两年后我就死了。”
“你怎么确定自己的死……”
忽然。
贺岫白看见了餐厅里的人影。
他眼神一凛，一步走上前，俯身将宋悦笙脸上的口罩往下一扒。
嘴角的伤口深。
“宋悦笙，你勾搭上盛祈闻，两年后能死？”
生气是对她，眼睛却看向别处。
宋悦笙摘下发圈，然后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带回了自己房间。
她松开他，把碎魂伞往旁边一丢，接着转过头，郑重地叮嘱。
“贺岫白，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但千万别向其他人透露。盛祈闻是魅魔，从昨日来看，应是高级魅魔。”
“你一个人类如果到处说，会很容易被杀死。”
贺岫白根本不听解释。
他瞥了眼黑色的伞，笑得讽刺：“宋悦笙，你是不是以为我没见过你用伞杀魅魔的场面？既然你攀上盛祈闻，那就别再用骗术说合作的事。”
说到这里，他朝她走了一步，话锋一转。
“如果传出去你与魅魔勾搭在一起，你觉得什么时候重现二十年前的大战？”
语气是看热闹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却缩短。
贺岫白见她不说话，一把抓着她的手腕，力度大得仿佛要将她腕骨捏碎，眼中闪烁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你为了爱情还真是不顾其他人的死活。宋悦笙，要不要给你颁个奖？”
宋悦笙的睫毛轻轻颤抖。
“是不是在你眼里，不管是否自愿，哪怕是被强迫，都是已经注定的事情？”
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看向他的目光中有伤。
贺岫白的心一沉，像有一块巨石压住。
他抿着唇，言不由心地开口：“你有那把伞，何谈强迫？”
宋悦笙自嘲地笑了声。
她将碎魂伞召回手中，有些破罐子破摔。
“那便是自愿吧。贺先生放心，我不会再生出找你合作的念头。”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现在无愧于任何人，你想说出去便说。与天下人为敌也不枉活这一世，兴许还能史书留名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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