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上。
赵政坐在后座，正在翻看今日的财经报纸。
赵智透明的身形浮现出来，坐在赵政的右侧，这孩子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看向自己的老父亲，道：
“父亲，你真的确定你不是智脑吗？”
赵政翻书的手都没停，在心中回了一句：
“怎么，大智脑生小智脑？”
“不是……”
赵智挠了挠头，认真道，“从您的生活习惯和执行力来看，实在不像是正常人类。”
“哪儿不正常了？”
“哪儿都不正常。”
赵智如实道。
赵政啧了一声。
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看向这位客人，问道：
“客人怎么了？”
赵政视线从报纸页上离开，微笑道：
“没什么，看到有意思的报告罢了。”
“哦，什么？”
前座的司机饶有兴趣地问道。
“报纸上看到，承建产业宣称他们的营业额相较去年翻了三倍，正有进一步扩大投资的准备。”
赵政不慌不忙地将刚才看到的报道分享出来。
出租车拐过一道弯，司机笑呵呵道：
“这个啊，我还没看到今天的新闻呢！承建产业确实发展的不错呢，我还挺看好这支股票，买进了不少，前期小赚了一些。”
司机脸上笑容洋溢，显然“小赚一些”只是谦虚的说法。
赵政也笑了笑，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司机有些笑不出来了。
“啊，这样啊……”
“但只说营业额翻三倍，不谈负债问题吗？”
“嗯？”
赵政低下头，将报纸翻到另外一边，开口道：“营业额翻了三倍，这并不是值得吹嘘的事情，因为现行的低汇率下，出口繁盛，乘着这股风，承建，作为为数不多的出口型建筑企业，自然会水涨船高——”
“但，明明在竞争对手如此少——与承建并驾齐驱的只有三家大型外贸建筑企业的情况下，承建只实现了营业额的三倍增长，还要除去汇率上的一些影响，这个营业额似乎没有它宣扬的那般光彩啊？”
“毕竟那三家的平均营业额增长量都在五倍以上。”
前座的司机眉头微微皱起。
赵政继续开口：
“营业额的表现明明平平无奇，今天的报纸上却给了最大版面的宣传——另外几家企业的喜报却不见踪影。那么，应该是承建和几大报社达成了合作，付出巨额‘沟通’费用，让其独家报道了吧？”
“付出这样的代价，宣传在内行人眼里平平无奇的营业额，这是在放烟雾弹呢？”
“让懵懂的公众们只看到它增长的营业额，但忽略某些危险的东西吗——比如，它投资的几项地产，正在面临价格急速下跌的局面？”
“比如，由于资产价格下跌，他们的资产负债表已经处于非健康状态，也即，有技术性破产的风险？”
“又或者，他们已经在孤注一掷，认为只要自己的营业额是正的，只要民众们还没关注到这一点，他们就可以通过吸纳资金，扩大生产，用盈利来弥补资产负债表的裂痕？”
赵政快速浏览着报纸，最后叹了一口气，抬起头，通过后视镜看向司机：
“大叔，现在卖出股票，你还可以收一波差价，等到半个月后，就不一样了。”
司机大叔攥着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原本喜悦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惊疑不定地看向赵政。
赵政说完就不再理会，开始闭目养神。
——就如同历史的进展，九十年代末的那场席卷日本的经济衰退，在现在，已经开始露出它的爪牙。
只有极少人才能看到这些迹象背后的东西，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历史总是在合成谬误中，发展自己；这一次，也不例外。；如果不是大叔问起，赵政并不会主动提醒。
……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到达东京竞技场。
赵政没有直接驱车来到代代木公园，日本的出租车价格十分昂贵，坐昂贵的出租车去一个半废弃的公园，看起来会有些可疑。
“客人，到了。”
司机大叔停下车，转过头，对后面的赵政说道。
赵政抬起头，将报纸收入公文包中，颔首：“好的。”
赵政正要下车，忽然大叔又叫住了赵政。
“客人！”
赵政回过头，看着大叔。
大叔搓了搓手，有些拘谨道：
“客人，可以冒昧问一下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吗？”
“……不太方便，大叔。”
赵政如实道。
“呃，这个这个……”
“关于股票和那个资产什么的，您可以多告知一些吗？”司机大叔神色紧张道。
“您投了很多吗？”
赵政直接问道。
“嗯！”
大叔连忙点头，神情急切。
——他几乎是将半数身家都押在股市上了。
前几次投资成功，让他的胃口越来越大，看着经济形势一片向好，他也几乎是把家底压在上面了。
“……”
“您及时收手吧。”
赵政叹了口气。
说完，他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客人！”
大叔在后面喊了几声，但赵政也没有停留，直接离开。
他能做到的就这么多，在如山的经济形势面前，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显得无力，最好的选择就是及时收手。
但究竟有多少人能做到及时收手，赵政完全不想猜测。
人心根本不可预测。
即使自己现在和大叔说，让他及时收手，大叔会不会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去及时收手还是个未知数——毕竟对于大叔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点到为止，这也是赵政的处事原则之一。
……
从出租车下来，时间已经接近八点。
街道上已经有一些行人，大部分是穿着运动服、活力满满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们背着羽毛球或网球拍，有的手持篮球，让篮球在指尖旋转；有的则用双臂垫着排球，向前走着。
赵政在确认司机大叔和出租车已经离开后，赵政也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
“跑过去吧，距离代代木公园大概十公里，正好训练一下【基础强化术】。”
赵政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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