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荑眸色深沉，眉间皱成一团难以舒展开。
很显然，她只知道双镜犯下大祸被打下来，却不知它竟然会捅出这种篓子。
和她十九师弟齐殷简直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可现在已经过了几万年，它也承受了自己应有的惩罚，您该给它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
“我给过它机会。”
嘶哑的声音有些气急。
“这些年于岭中丧命之人何其多，那些凶兽层出不穷，它却无动于衷，只管守着自己那方灵泉贪图享乐，也只有在自己洞府被占时才想着帮忙。”
听完她的话，牧荑沉声，许久才开口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打不过。”
她不是替双镜辩解，而是真心觉得双镜打不过。
“先前那些凶兽皆是穷凶极恶之徒，双镜又失去长翎的庇护，尚且只能靠着拔掉自己的毛来幻化成其他鸟兽躲避危险，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有精力来赶走凶兽？”
牧荑的声音不算大，却胜在言之有理，虚镜之中那人忽然沉默了，似乎是在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真的错了。
牧荑继续开口：“我不知道以前，但就这最近的几十年里，神尊可曾见过有人于大雾岭中殒命？”
“我们之前曾闯进过双鱼阵，去到万年之前的重谷大陆上，绝路之际，是它用命换得邪祟捱珏被杀，死之前它说它只是个好吃懒做的小山神，唯一的职责便是护住大雾岭下的村名，若是能以死换取更多的百姓平安，那便是它功德圆满，难道这些，还不够表明它以经迷途知返了吗？”
牧荑的声音大了不少，回荡于山洞之中经久不散。
沉默许久，虚空里传来一阵叹息。
“你把它叫上来。”
闻言，牧荑心下一喜，直接朝着虚空之下喊了一声。
在下方时刻警戒的双镜听到自己的名字在山谷中响起，连忙扑簌着翅膀冲入云端。
但在即将靠近之时，却有些迟疑。
它曾无数次想闯结界，又被无数次无情的拍回，那道屏障的滋味它永生难忘，现在直接连靠近都不敢。
“这个……”牧荑转身。
真神知道牧荑在担忧什么，开口道：“让它尽管来，屏障不会阻挡它的。”
作为传声筒的牧荑将真神的话转交得双镜，后者选择相信她，于是大着胆子靠近山洞，但恐惧依旧占据上风。
双镜飞到上次靠近的位置时甚至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记忆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双镜又惊又喜，于半空之中一声啼鸣直冲云霄。
落地之时，双镜本还处于假身的状态，却不知怎的，莫名的就变回原样了。
看着牧荑本想问她情况怎么样了，却在看到赤鸟图腾的一瞬间果断往后飞去。
一道金光比双镜速度更快，将洞口牢牢封住，双镜撞上之后直接被反弹回来。
随着一阵哀嚎声响起，它圆溜溜的滚到了牧荑脚边。
“双镜，你想去何处？”
虚空中鸟兽图腾散去，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身着七色衣裙的仙子。
仙子脚边仙鹤展翅，雪白的羽毛在逐渐昏暗的山洞里依旧熠熠生辉。
“我……我……”
双镜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似乎是对这人有着莫名的恐惧，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东西。
牧荑见状，将自己的身体稍微往旁边错了一点，堪堪遮住双镜抖得不行的身子。
不知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过节，牧荑也不打算开口，一时之间，山洞寂静非常。
良久，那位仙子才轻启薄唇，开口道：“双镜，四万三千七百年已过，你可知错？”
双镜从牧荑身后走出，化作一个少年模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虔诚的开口。
“双镜知道错了，求今瑶神女网开一面。”
今瑶神女正是虚镜中的仙子。
“神域已无你的容身之地，如今本尊网开一面，你又该如何？”
双镜赤发童颜，看身形不过十三四岁孩童大小，他撑起身，眼中尽是悔过之意。
“弟子……弟子愿守护大雾岭生灵生生世世，以此洗脱自己的罪责。”
“还请神女赐我长翎！”
三根长翎于黑夜中散发出幽幽红光，令双镜抓心挠肺。
长翎就是它的命，没有长翎的护佑，自己现在最多就只能活个百年，但若是有长翎护体，再活几十万年不是问题。
虚像的今瑶神女神情冷淡，不为所动，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
“长翎我可以还你。”
双镜听罢，眸中闪过一抹感激，正要开口之际，却被今瑶神女抬手打断。
“长翎给你之后，我要你以己之身，除尽天下恶魂，你可愿意？”
这种激动人心的话在双镜耳中却是如雷灌顶。
它自认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鸟兽，如何能有这种实力去除尽天下恶魂。
“我……”
它不敢答应了，这种看不见的重担，它根本没有勇气去扛。
今瑶神女轻笑一声，“看来是本尊多想了，原来你所说的洗脱罪责，不过只是想偏安一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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