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师别急，”来自总部的老莫笑着劝慰，“这是小方必须经受的考验，你别担心，如果真有什么不对，我们不会让她出事。”
“她出不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袁大师硬声道，“我担心的只有我徒弟。”
老莫朝摆弄茶碗的罗十废看了眼。
“你别看他，”袁大师道，“你是总部来的，他一个地方官儿，还不是处处为你说话。”
“呵呵，”老莫摆摆手，“这话可就大错特错了，老罗，你还不帮我解释两句？”
罗十废用沸水烫了茶碗，这才抬起头：“两位过来坐，这块砖茶收藏了五十年，都来尝尝味儿，看地不地道。”
“你才多大，”袁大师从鼻腔里重重喷了口气，“五十年前你断奶了没？”
“只比你小几岁而已，”罗十废脾气很好地笑道，“这是我师兄的收藏，放在市面上，几十万都有人买。”
“谁有空喝你那破茶，”袁大师望着远处的激斗，“方颜是你师侄，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好玉都得精雕细琢，好钢都得千锤百炼，”罗十废将泡好的茶倒进茶碗，“咱们老了，以后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
“还天下，”袁大师冷哼，“不是说天都要塌了吗？到时这是人的天下，还是妖的天下？”
“人与妖，上古尚能在一处共生，何况现在。”
罗十废这话一出，袁大师立即盯紧了他：“什么意思？”
他冷冷道：“你们打算让人妖共处？”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老莫在旁接话。
袁大师默不作声看他俩半晌，慢慢坐下：“说吧，那帮算卦的到底算出了什么？”
“不好说，”罗十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咂咂嘴，“如果今天吴名死在这儿，第二个卦象才能被证实。”
“ 这还不好说？”袁大师捋起袖子起身，“你俩不行，我去帮忙。”
老莫按住他的肩膀：“袁大师，你要是去了，这卦象就不灵了。”
“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罗十废将茶碗推到袁大师面前，“介入他人因果，只会将局搅得更乱，就算你愿意承受业力，这天下大局也不是你一人就能改变。”
袁大师瞪着他：“你早知道今天要出事，就这么干看着？罗十废，我以前觉得你软，现在才发现你的心是铁做的。”
罗十废叹息一声：“你不也早就算到你徒弟和我师侄的孽缘，怎么不见你伸手干涉。”
“我怎么没有？”袁大师梗着脖子，“是我徒弟不听我的。”
罗十废看他一眼，微微笑道：“所以说，你我都没有改变时局的能力。”
袁大师面色一滞。
罗十废两手一拍：“别生气了，来喝茶，解解燥。”
“你倒是适应良好，”袁大师气不过，“不是自己的徒弟果然不心疼。”
“心疼有用？”罗十废收了笑，“我师兄失踪两年，杳无音信，他唯一的徒弟死里逃生，回到人界，如果有得选，我巴不得将她这棵独苗苗保护得好好的，可是天意难违，她注定要去做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
“那你叫我来又是为了什么？”袁大师问，“既然谁也不能插手，咱们在这儿干嘛？喝茶看戏？”
罗十废摇摇头：“凡事皆有两面，万一卦象不准呢？”
卦象不准，就意味着方颜不是那个魂魄的对手，那到时，他们这些人就不能袖手旁观。
“论修为，你比我们都强，”罗十废对袁大师道，“场子里还有你的徒弟。”
言下之意，就算不为了方颜，也得为苏让的安危考虑。
袁大师吊起眉梢看他：“你这算盘真是打得乒呯响。”
他转向老莫：“你们灵犀处除了你就没派别人？这么大的事就扔给姓罗的？”
老莫苦笑：“不瞒你说，最近各地都不太平，咱们处里人手少，有一个算一个，差不多都派了出去。”
罗十废接话：“老袁啊，你别以为整个世界都围着咱们C市转，小方和小苏是咱们的心头肉，在别的地方，人家也有人家的宝贝。”
袁大师哼了声：“这两天，人间大劫的流言满天飞，我还以为是你们压不住了。”
“一半一半吧，”老莫道，“民间也有不少利害的卜卦师，这次青玄会因为意外临时中止，老罗建议利用这个机会将消息散播出去，看看各家的反应。”
“他们能有什么反应，”袁大师不屑，“还不都是明哲保身，高高挂起。”
“这回不一样，”罗十废道，“他们的心尖尖都在青玄会上亮了相，大劫一来，你以为他们可以独善其身？”
袁大师愣了愣。
罗十废端起茶碗，慢慢道：“成名是好事，但成名也就意味着责任与压力。”
袁大师看着他，像是头一回认识这个人，过了许久才道：“罗十废，你怎么不改名叫罗十狠？”
罗十废笑了笑：“我的师兄和我的师侄都陷在里面，凭什么别人就该坐享其成？”
他笑容和煦，却又带着一丝苦涩：“危难当头，我们可以冲在最前面，但其他人不说十成十地出力，至少不能藏头缩尾。”
袁大师沉默一阵：“老莫，你们不管管他？”
老莫幽幽叹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老罗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是事实。山海界那层膜如果真的破了，咱们谁能逃得过？不如齐心协力，一起把这场大劫抵挡过去。”
停车场中，方颜与魂魄附身的饕餮已经缠斗了半个小时。
魂魄桀桀怪笑：“饕餮的皮肉坚不可摧，就算你把灵力打光也杀不了我。我劝你赶快投降，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方颜手中的灵力枪已经不能成形，她往后退了两步：“饕餮不能变形，你顶着这么大一张皮子，打算上哪儿躲？”
“等我将狐族的化形之术炼成，想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魂魄傲然道，“就算暂时变不了也没关系，你以为人界还能存在几天？”
方颜扬眉：“不是到年底吗？”
魂魄哈哈笑了两声，话音突然一变，冷冷道：“卦象已变，山海界崩塌，就在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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