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哭声一片。
躺在谭尘身边的女儿们，也被这阵仗惊动，从睡梦中醒来。
她们看屋内挤满了陌生人，且都在哭泣，一时间害怕地，抱紧谭尘的手臂，也开始呜呜地哭。
甘雨将两个孩子抱到身前，安慰起来，让女儿靠在肩上，抱着她的脖子，她拍着女儿们的背，温柔地安抚着她们的情绪。
只是，屋内的气氛实在过于悲伤，小绵和小羊的情绪也跟着渲染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甘雨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谭尘，谭尘靠在床头的枕头上，艰难伸手，将女儿们拉到自己胸膛靠住。
他的手掌按在小绵和小羊的后脑上，抚摸他们的角。
小绵柔弱道：
“爸爸，我怕。”
“小绵小羊乖，不怕，他们呀，是来和爸爸道别的，就和魔法阿姨一样，是给我们带来祝福的，不会伤害我们。”
“可是，为什么要道别呢。”
“因为...，爸爸要去另一个比较远的地方，比归离原还远，比稻妻还远，我们可能有一段时间见不到面了。”
“可以不去嘛，爸爸，我和小羊会好好听话，今后再也不调皮了，修行也会努力的，不会再偷懒了”
“不可以哦，因为那个地方，非常漂亮，非常美丽，有圣诞老人，有很多的温顺的恐龙，有吃不完的糖果，爸爸在这里积德行善，做够了善事，所以才可以去那里，这次机会难得，所以才必须去哦。”
“那我们也可以去那里吗，我和小羊不想和爸爸分开，我们还要和妈妈一起去。”
“只要小绵和小羊，好好学习，拥有和爸爸一样多的学识，长大成人，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等到你们真正做够了善事，就可以去那里找我了，到时候，圣诞老人会开着南瓜车，在你们生日的时候，来接你们。”
“不要，我现在就要去，和爸爸一起去”
小绵大声道，然后抱住谭尘的胸膛就不撒手。
“我也要和爸爸一起去，呜呜”
女儿们又开始哭起来，这次哭得更伤心了。
谭尘咳嗽几声，正在发愣的甘雨眉头一紧，把身体又靠近了谭尘一些，用手帮他理气。
“甘雨，孩子们，就交给你了，我....”
“……不要”
“甘雨曾经不是答应过我嘛，等我……”
“不要！”
甘雨声音大地连自己都被惊讶到。
泪水已经在她眼里打转，甘雨身体颤如筛糠，已经控制不住表情。
“尘哥给我承诺过，病会好起来，我们一家人，还要去归离原看花呢....”
“我已经看到了，抱歉，甘雨，我....可能撑不到那个时候了，抱歉，甘雨，这些天让你受累了……”
“请您……请您不要再对我道歉，请您不要再把自己当做负担了，我是你的妻子，这些都是我作为妻子应该做的，您多说一句，我的心就会被刀片划伤一刀……”
甘雨扑到在床上，将脸埋进谭尘胸前，也和孩子们一起啼哭。
痛彻心扉的样子，已经没有更多的言语可以形容那种让人哀怜。
她瘫软在谭尘身上，眼泪顺着脸颊，鼻子，下巴等地方，同时流下。
谭尘想为甘雨拭去泪水，可却无能为力，他看着那张哭花的脸蛋道：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甘雨声音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成股而下。
“不行....不行的，没有您，我那弱小的身躯根本迎接不了未来的黑暗，我或许生来就是一个错误，从来没有方向，从来没有终点。是您闯入了我的生活，在冰冷孤独的世界里，带给了我温柔，温暖，以及希望。现在您要擅自夺走它们，不是自私吗....，只有你是我活着的意义，只有与你在一起，我才有勇气面对未来。”
谭尘的手，已经够不到甘雨的头，她的脸颊，相比于身体上的疼痛，他的心此刻更像是被车轮碾碎一般，绞痛至痉挛。
谭尘忍声道：
“不对，甘雨只为自己活着就够了，甘雨那么温柔，一定有更多的人愿意为你的温柔付出一切，你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依靠。甘雨，已经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了呢，小绵和小羊，她们应该为有这样一位美丽善良，勇敢又温柔的母亲而感到骄傲。甘雨，可是一位什么都能做到，把璃月从低谷代入顶峰的，全璃月人民的偶像啊。”
说完这些，谭尘已经用尽全部力气，他觉得好困...，好想现在睡上一觉。
他多么想，就这样睡上一觉后，自己的病会好，可以为甘雨擦去眼泪，可以将女儿们扛在肩上游戏。
小绵和小羊抱住自己的地方还能传来温暖的感觉，甘雨的眼泪打湿衣衫还能感到湿润。
可是这种他最舍不得的感觉，也在逐渐消失，他变得麻木，他用力地眨眼，让自己清醒。
他也想好起来。
如果能好起来，他再也不要让甘雨为自己流一滴眼泪，再也不会让小绵和小羊受到惊吓，给予她们永远的安全感，要让她们也为自己这个父亲而感到骄傲。
可是，自己已经行将就木，任何一次闭眼，就可能下一次听不到甘雨温柔的声音，看不到小绵和小羊可爱的脸庞。
谭尘比任何时候都想睡觉。
可他不敢睡，他还有好多话没对妻子女儿还没讲。
现在，哪怕自己的舌头已经无力搅动，对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谭尘依旧想现在表达出自己的全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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