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溟的脑子里轰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样。
他相信佛能保佑他所爱之人，但不代表，神明能取代他的理智。
沈云泽的选择他不能反对，但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去伤害自己的生命，作为兄弟，池溟不能放任不管。
“沈云泽！”
池溟跑过去，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手里的匕首扔掉，紧紧的捂住了他的伤口。
尽管如此，伤口处还是源源不断的冒出鲜血。
一片鲜红。
“你怎么在这里？”
沈云泽皱着眉，面对池溟的出现，他明显的慌张了。
丛涵的事情，他不允许出现任何一点差错。
他不会让任何人，阻碍他要做的事情，他的涵涵，这一次他由他保护好。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在做什么！”
“这是我的事情！”
沈云泽甩开他的手臂，捡起地上的匕首，就要往伤口处继续划刀，让更多的鲜血流下来。
面对沈云泽的变化，池溟有点不知所措了。
抬头的瞬间，他看见了，沈云泽发间里的白发，不是一根两根，是许多根。
他今年才35岁，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白头发。
禁书上最后的一段话。
旧人回归，将陷入万丈深渊。
上面记载的内容，如果是真的，那么沈云泽将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肩膀，红着眼眶，语气平缓了许多，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着。
“阿泽，这是假的！这样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沈云泽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假的？你忘记了吗？你一步步跪着上去，祈求纪栖平安的时候，怎么不说是假的！”
“这怎么能一样！丛涵已经死了！”
丛涵火化那天，他亲眼看见丛涵被推了进去，亲眼看着丛霁抱着骨灰盒走出来。
已经化为灰烬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
“她没有死！”
沈云泽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眼神里带着倔强。
“她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沈云泽，你是医生，你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这种歪门邪道你也会相信！”
沈云泽从前，最不相信的就是这些，他一直坚信着，生老病死，是安排好的，而他作为医生，最重要的是，尽力挽救他人的生命。
可是现在，他却抛弃了自己的理念，相信那些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做着伤害自己的事情。
“救死扶伤？呵。”
沈云泽苦笑了声，举起自己的手。
“我这双手，救过无数条生命，无数次和死神赛跑，可是，我连自己的妻子，都救不回来。”
自从丛涵去世后，沈云泽就没办法出现在医院，站在手术台上了。
他在自责，自责自己没办法救回丛涵。
那一句，沈云泽是最好的医生，是他辜负了丛涵的期望。
“阿泽，这不是你的错，大家都尽力了。”
丛涵的死，根本就怪不得沈云泽。
他可以用了一切的力量，一切的办法了。
“阿泽，这是假的。”
“不是，她会回来的。”
沈云泽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泪，痛苦的闭上眼睛。
五年前，他知道了收魂延寿的办法，用尽了一切的机会去找那本书，建了寺庙，守在山城五年。
刚开始，他也并不相信他的涵涵会回来。
可是，这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阿溟，别断了我唯一的念想。”
池溟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明白这种感觉，当他第一次看见纪栖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也向神明祈求着，不要带走他的爱人。
尽管知道不可能，但是，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在生死面前，他们别无选择。
沈云泽回到公寓的时候，丛涵没有醒过来，还是同他出去前一模一样。
他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试探性的探了探她的鼻息，感受到她的呼吸后，才松了口气。
眼眶逐渐的红了起来。
“涵涵，别走了好吗？留下来。”
沈云泽没办法再次接受丛涵的离开了，五年前的事情，足够让他失去了半条命。
现在的失而复得，他不得不更加珍惜。
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了丛涵的手背上，原本睡着的人，睁开了眼睛，声音带着疲惫。
“云泽哥，你怎么哭了？”
丛涵支起身子，伸手擦着他眼角的眼泪，发现了他脸上出现的几条细微的皱纹。
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丝难过。
从她醒过来，到今天，她还没有好好认真的看过沈云泽。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很累很困，感觉自己没有办法支配这个身体，今天看见沈云泽眼角的皱纹，她才开始意识到，这些年，沈云泽过得似乎很不好。
为什么一下子老了那么多？特别是发顶上的白发。
“才五年，你怎么老了那么多？这些年，你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当年，丛涵最放不下的人，就是沈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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