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琅成功地拿到了考牌。
之后的谢锦绣和谢霜也算顺利，只是谢霜经过时，其中一位嬷嬷皱眉盯着谢霜的腰，想要说什么，她旁边微胖的嬷嬷扯了一下她的袖子，那嬷嬷便不再说话，点头让谢霜过去。
轮到谢霏时，许是因为她交名录最晚，已经是最后一个，那些没有领到考牌的都陆续离开了。
谢霏持着最标准的女子行走仪态，站在两位宫嬷嬷面前，那位微胖的嬷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笑一下摇摇头。
谢霏微微凝滞，见二人就要走，谢霏行礼拦住：“不知小女何处失仪还请嬷嬷指教。”
谢霏已经认出，这是曾经的庆宁公主李遥，派来谢府接她的宫嬷嬷。
“你如今拦住我，便是失仪，宫中女官最忌多言多问，还是回去寻个教养嬷嬷好好学学。”
那宫嬷嬷挺起胸膛不屑地说道。
“这位嬷嬷，许是误会了这位姑娘的话，她礼仪并无错处，为何不能给她考牌，若是这位姑娘不该问，那么本官也想知道。”
两位嬷嬷和谢霏都循着声音看过去，竟是孟臣如一杆青竹站在光晕里。
“你是……”那宫嬷嬷神色不定。
“这位是孟编修孟大人，如今兼任学院的教授。”孟臣身边的中年教授连忙介绍。
宫嬷嬷自知理亏，谢霏的仪态无可挑剔，于是朝着发考牌的教授敷衍地点头，匆匆离开了。
谢霏没想到孟臣会来这里，此时也容不得她多问，朝孟臣颔首致谢，领了考牌接过月娘手里考篮，进入考舍。
考舍有三间，谢霏想进入其中一间，被助教拦住，问她可是来考教授助教的，谢霏连忙回答说不是，助教便指向旁边的另外两间。
谢霏向助教交了考牌，走进去发现这就是一间学堂改的，书案后坐着考生，谢霏向后找到空位坐下来，抬头看谢霜正惊讶地回头看她，谢霏调开目光。
两名助教进来打开蜡封的考题，逐个分发下来。
谢霏见考题竟然有十几张，吓了一跳，心想指导谢锦绣姐妹的可能不对，待看完之后笑了，原来只要选答其中五题就可以，也就是说精于哪个方面的，便答哪个方面的题。
谢霏也不怠慢，她的右手如今写字已经毫无妨碍，于是笔走龙蛇，刷刷刷地开始作答。
前面的谢霜早知道是这样的答法，先拣自己准备了答案的题目放在一边，然后抬头看助教没有留意，悄悄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字条放在宣纸上，用袖子压住抄写。
若不是试卷上已经有编好的号，她就先写好一张带进来！就是吃了记性不好的亏，让谢霏总是像小强一样爬起来。
谢霜愤愤地抄着试卷，好在那助教也是偷懒，去一边低声叙话，根本不管考舍里的姑娘。
谢霏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答卷。
从前父亲在时，偶尔会考较她，父女俩如在游戏般，就将那些别人觉得枯燥无味的四书五经，算学，医书，兵学，天文地理以及律法，都融入在两人的一问一答中。
那时谢霏乐于展示自己的天赋，与父亲用这种无人能解的方式交流，享受父亲的喜悦和喜爱。
直到父亲忽然重病，请了许多太医名医，也不曾查出身患何症，她觉得自己学的医书毫无用处，自那之后再不提懂医术。
后来谢霜屡次盗她诗文，她就连这个也放下了，更不要说从前喜欢的与士子们登台对论。
这一次谢霏重新找到那种随意驾驭所学的快乐，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一张张写下去，不知不觉竟然将所有答卷作完。
而且谢霏没有注意，每张试卷中间有分割开，下面的是加试题，是考录教授助教才需要做的增加难度题目，她都一并答完了。
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谢霏看着清秀俊逸的蝇头小楷，只觉得神清气爽。
再抬头看其他考生，都在凝眉作答，漏刻指着的时间，还有一刻钟。
谢霏想想没什么可写，便将试卷放入桌案上专门的匣子里，用胶泥封上，上面封签写了自己名字，拿着试卷匣送到前面考卷篮里，向助教行礼离开了考舍。
谢霜这时忙得头上出了细汗，抬头见谢霏竟然交卷，暗笑定然是答不出来破罐子破摔了，一时得意一张字条从袖子下滑出去，落到她左手边的地上。
谢霜惊慌地抬头，就见助教正转过头，目光落在那张字条上。
谢霜脑子飞快转动，只好先下手为强，死道友不死贫道，指着那字条惊讶地看着她左手边的女子：“你……你怎么能作弊！”
那女子正是来书院上山石阶上，那个圆脸少女，这时茫然地看着字条：“不是我，我没有……”
助教这时沉着脸走过来：“到底是谁做的？”捡起那张字条，比对二人字迹，可是都不一样。
谢霜心中一哂：她怎么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这可是用左手写的，写了好几日，把她的手都快累残了。
“先生，小女先父是谢太傅，小女不才，曾经作的菊花诗也是多受赞誉，为何会作弊？”谢霏说罢瞄了一眼那圆脸女子。
助教自然知道菊花诗，一听眼前站的竟然是那位诗才一绝的太傅之女，脸上立刻换了恭敬，转身对那圆脸女子：“考场作弊者收没试卷，这位考生，请回吧。”
助教说着伸手拿走了那少女的试卷和卷匣。
圆脸少女众目睽睽之下羞愧难当，涨红着脸连声说：“我没有！”被助教请了出去。
谢霜暗暗吐口气，幸亏她机智，若不然可真就穿帮了。
谢霜担心自己的字条再掉出来，特意假装检查试卷，磨蹭到别的考生都交了卷，她才装好卷匣送到试卷篮。
正要将卷匣放进去，却发现谢霏的卷匣在下面，心中一动，抬头看助教正在外面帮助另一间考舍的拿试卷篮，急忙将谢霏的卷匣飞快地拿出来，丢在旁边的讲台后，这才放好自己的卷匣，走出考舍。
两位助教收了试卷篮封好，抬起来送去山长的阅卷房。
最后巡查考舍的助教，随意查看可有遗漏，查看到一间考舍时，发现讲台后露出什么东西，近前看才发现竟是一个卷匣，不禁大惊失色，连怪那两名助教粗心。
看看这间考舍,嘴里喃喃：“考教授助教的，幸亏发现，不然耽误了大事……”
一路跑着给山长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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