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挡眼睛的墨镜从鼻梁处滑下一点，露出了一半天空般澄澈的蓝色双眼。
五条悟相当没有距离感地凑近去观察夏油杰的表情，半晌后，刚刚还带着迟疑的话突然变得笃定起来：“对，你就是不对劲。”
夏油杰一愣。
“……有吗？”
“有，很明显。”
相当不可思议的、五条悟居然难得顾虑起来夏油杰的心理，他甚至贴心地照顾到了挚友的某种自尊心，拉着他穿过门口的鸟居，远离了操场上训练体术的一年级后辈们。
然后使劲拍拍夏油杰的肩膀，两人一起在高专长长的台阶上坐下。
“是因为你对新补充的咒灵感到不满意？”
五条悟问他，“要不然就是工作太多，你想宰掉老橘子又没机会下手？”
夏油杰失笑。
五条悟学会观察挚友的情绪了，但是会的不多。
他连连猜了好几条，但是都没能猜中夏油杰此刻正在烦恼的事情。
没有耐心的白毛猫猫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原本蓬松的白毛被这么抓几下，立刻就变得凌乱起来。
但五条悟没注意。
夏油杰说：“其实我有一些困惑……悟，你说羽生那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注意到……我之前那些事情的呢？”
夏油杰没有明说是什么事情，但是两人都知道。
是指一年前就被点出的咒灵球的味道，是指天内理子的事情结束之后，他不对劲的心焦。
这些看起来似乎是小事，夏油杰也曾经以为都是小事，他把这些隐藏地很好，为什么偏偏是羽生穗理……为什么是她发现了端倪？
是因为六眼吗？
可是不应该。
五条悟也是六眼，五条悟就没发现。
而且还有一点……羽生穗理本身的性格，分明比五条悟还要不讲道理。
之前夏油杰还知道了羽生穗理的死神身份，也跟着做了一段时间的“临时工”，自然也对羽生的性格了解更为透彻。
所以他想不明白。
在横滨的那一次，羽生穗理被喝到烂醉，从千米高空的咒灵背上一跃而下时，对他说过的话犹在耳畔。
【——祝你早日脱离苦海，迷茫的灵魂。】
苦海？
迷茫？
夏油杰那个时候没明白。
现在想起来，却发现自己更加困惑了。
解决了自己的心理问题之后，夏油杰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件事情——
为什么？
为什么羽生穗理会发现呢？
“那种事情，既然不知道，就自己去问问不就好了？”
挚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独属于五条悟本身特有的漫不经心，如此嚣张地拽回他的思绪。
“我说杰啊……你天天这么想东想西的，很容易变成老妈子诶？”
白毛猫猫瞬间皱起眉，夸张地“噫”了一声，“好可怕，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的杰身上居然已经出现了夜蛾老师身上那种中年人才有的深沉！”
夏油杰：“……”
夏油杰微笑：“悟，打一架吧。”
“来就来啊，谁怕谁！”
高专的大门那段上山路的阶梯下一瞬就被轰到不成样子，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敏锐地意识到了这边的动静，遥遥看上一眼知晓情况后，两个靠谱的一年级生对视一眼，选择了去报告这件事情。
——毕竟是唯一一条上山路。
东京高专平常可不止是有学生。
作为咒术界最重要的人员交流中心，薨星宫所在之地，这里平常就有不少咒术师、辅助监督之类的人来往。
要是这条上山路坏掉了，还不知道原本就效率慢的咒术界可以创什么效率新低，很耽误事。万一有一些急需要家入硝子治疗的性命垂危咒术师因为路的问题上不来，然后死在高专，那不就完了吗？
于是最后，五条悟和夏油杰喜提一万字检讨各一份，还有毁坏阶梯的罚单一份。
但直到夏油杰写完这份万字检讨的第三天，他才终于看见了回到高专的羽生穗理。
死神小姐真的很忙。
在这个咒灵繁多死者也多的夏季，一切都是那样让人提不起兴趣。
高专周围树木繁茂，蝉鸣声吵到惊人。
阳光浓烈的中午时刻，夏油杰站在树荫下，看着缓步走来的、黑发蓝眼的少女。
“羽生。”他很懂地上供了一块甜点，“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羽生接过了甜点，拆开包装尝了一口，发现是自己喜欢的味道，于是满意开口：“问吧。”
“之前你为什么会注意到咒灵球的味道，还有之后——”
“你说那个啊？”羽生穗理伸出手，在旁边的随身空间熟练地拿出一本任务手册。
“你还记得吗？最初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和你们打过照面了，你还记得我那时候说了什么吗？”
夏油杰一愣。
顺着死神小姐的话思考一阵后，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句一开始被所有人以为是中二病的发言——
【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灵魂强大，有没有兴趣转投死神的麾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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