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黎璃吓了一大跳，赶紧抱住小宝。
“娘，我死了之后，把我的糖留给多多和笑笑。”小宝抽噎着说，“他们两个人一人一半，千万别偏了。还有，我的小汽车留给狗蛋，小熊娃娃也还给笑笑……呜呜呜，我都写好了……”
小宝一边哭一边鼓出来了一个大鼻涕泡。他把手里那张被他揉得皱巴巴的作业纸放到黎璃手里：“娘，你拿好这个……呜呜呜……”
“这是什么？”黎璃有点摸不着头脑地看了一眼手里那张纸，上边歪歪扭扭的写了很多字，大概都是他的糖要分给谁，玩具留给谁这些话。
“这是我的……遗书……”小宝一边哭一边把脸埋进黎璃怀里，“娘……我好舍不得你们……呜呜呜……”
黎璃这下子更摸不着头脑了，她突然觉察出有哪里不对来。
“小宝，你把头抬起来，我看看你的牙……”
黎璃这么一说，小宝把他的脸埋得更深了：“不要！呜呜呜……娘……我的牙掉了，我是不是活不了太久了……呜呜呜……”
“小宝，掉牙是正常现象。”黎璃赶紧和小宝解释说，“小孩子都会掉牙，然后就会长出来新牙了。这件事怪娘，没有提前和你说清楚。”
听黎璃这么说，小宝这才抽搭着抬起头来：“可是，可是村子里好多老爷爷老奶奶才会掉牙……娘……呜呜呜……”
黎璃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小宝止住哭：“小宝，你看看娘嘴里的牙齿，是不是都在啊？”
小宝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那就对啦。”黎璃笑着坐到床上，小宝依偎在她的怀里，可能是因为刚才哭得太猛了，小宝现在还有点发懵，“娘之前的时候，嘴里的牙可是都掉过一遍的！”
“全都吗？”小宝心有余悸地用舌头舔了舔他嘴里那个空缺的位置，要是嘴里的牙全都掉干净了，那才会变成小老头吧？
“掉了还会长出来的。”黎璃看了看小宝的牙齿，说，“不过，再长出来的牙齿如果又掉了的话，就不会继续长了。小宝，你可要小心一些，少吃糖，把牙齿保护好哦。”
小宝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以后不吃糖了……就偶尔偶尔的偶尔吃一块！”
黎璃笑着揉了一把小宝的头发：“小宝乖……说起来，小宝，你掉下来的牙齿呢？”
小宝脸上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笑意瞬间又消失不见，他扁了扁嘴，又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了。
“牙……被我……吃掉了……呜啊啊啊啊啊！”小宝大概还是害怕，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没事没事，小宝啊，咱们不哭了。”黎璃赶紧像哄多多一样，把小宝抱起来摇了摇，“过一会你拉粑粑应该就拉出来了……总之是不会出事的，娘在这里呢，别哭了，啊！”
小宝这才止住哭，他抬起手腕想用袖子擦鼻涕，但是现在是夏天，小宝穿着的是没有袖子的背心。
“换牙了就说明小宝又长大了一点。”黎璃从兜里掏出手绢，给小宝擤了擤鼻涕，“小宝不要用舌尖去舔，你的新牙就会像春天的庄稼一样慢慢地长出来了。”
“就像种子一样吗？”小宝擦干了鼻涕和眼泪，但是依旧靠在黎璃的怀里。
“对的，就像种子一样，慢慢的就长出来了，别的牙齿也是。”
黎璃搂着小宝的肩膀，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所以不用害怕啦，再说了，还有娘在呢。”
小宝还是赖在黎璃的怀里，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看向了桌子上那张“遗书”。刚才小宝把它塞进了黎璃的手里，黎璃从兜里找手绢给小宝擦鼻涕的时候，顺手就放到书桌上了——里面的内容她也没有看。
“糟糕了，我的遗书！”小宝飞快地从黎璃怀里跳起来。他手忙脚乱地从桌子上拿起那张纸，想要塞进书桌的抽屉里，但是因为太手忙脚乱，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黎璃知道小宝不愿意让自己看到内容，也就没有捡起来。
“小宝，你把它撕掉吧。”黎璃温柔地说，眼神却有些变化，“小宝用不到这个的……小宝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小宝不太明白黎璃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是他觉得娘说的有道理，于是干脆利落地把那张“遗书”撕碎了，然后飞快地跑进了厨房，把碎屑塞进了炉灶里。
“娘，我把它丢掉了！”小宝很快就跑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一块不小心蹭上去的锅炉灰，但是笑得很灿烂。
“脸上沾到灰了，小宝。”黎璃张开胳膊把小宝抱起来，用手指擦去他脸上的灰。小宝也吭哧吭哧地爬到黎璃的膝盖上，歪进她的怀里。比起来黎璃刚重生那会，小宝长胖了很多。虽然抱在怀里有点沉，但是黎璃可不会在意这些——这说明小宝被她喂得很好，她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自从黎璃重生之后，小宝慢慢地越来越依赖她了。别的家长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独立一些，而黎璃恰好相反。她希望小宝能够多多依赖她一些……好让她弥补之前的过错。
刚才小宝的那张“遗书”掉到地上的时候，黎璃恰好瞄到了上面的一句话。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娘。”
小宝的字写得并不是很好看，毕竟他年纪还小。“女”和“良”写得很开，所以黎璃一眼就看见了。
之前的时候，黎璃还寄希望于小宝年纪小，能够慢慢地淡忘之前的事情。但是小宝年纪再小，那时候也记事了。再说了，就算小宝会忘记，黎璃也没办法对过去的自己释怀。
无论如何，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发生了的，黎璃没有办法穿越到小宝很小很小的时候，像现在的多多那样小的时候，能够抱着他温柔地陪他长大。黎璃只能通过眼下一天一天的日子，努力地修复和小宝的关系。
小宝又不是黎璃，他没有读心术，但是小宝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黎璃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我以后不会再害怕掉牙了，娘！”小宝使劲的挺了挺胸膛，说，“小宝很勇敢！”
看着小宝认真的面孔，黎璃这才笑了起来：“好，小宝以后不会怕掉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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