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知道，不管背后是什么，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你依然会查下去，否则你就不会来这儿。天真是很傻气，但天真也是一种别人无法拥有的勇敢。”
林默狠狠一怔，整个胸腔因为这句话而微微震颤。
他急切地想弄清楚闻山究竟在其中都做过哪些事，扮演过什么样的角色，他的目的，他的立场，他究竟知道多少事，可他知道自己问了也白问，闻山从来不会正面回答。
于是，他只好压下所有的混乱，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先暂时回到乡镇派出所。
果然，李仕明的电话打过来又是一通火气，桌子都快被他的手指戳出洞了，“结案、结案、结案！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怎么这么轴？放假不好好休息，你跑到碧水村去干什么？”
林默已经很习惯他的暴躁，依旧很平静地说道：“结案不代表不能继续查，您没有明确告诉我不能继续追查。”
“我……”
结案，到此为止，他是听不明白吗？
然而林默又补充道：“即使您告诉我不能继续追查，也还是要查下去。更何况，李莎莎和秦宏天有着某种联系，这只是我的推测，您可以完全当这是另外一个单独的案子，先弄清李莎莎和湖底这具尸骨的事。”
李仕明简直要被气笑了，他竟然还十分贴心地给出一个“继续追查”的台阶——把这个当做另外一件单独的案子。
事已至此，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于是派局里的人过去，协查文书，和辖管碧水村的市公安局交涉。
那三个小混混派出所的人倒是十分熟悉，已经暂时关押起来。
等交涉完成，林默这才想起闻山还一身狼狈地坐在接待室里等他，他一边往接待室走一边给罗蓁发短信。
“罗队，帮个忙，找件衣服。”
林默交代好后抬脚走进接待室。
闻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空调吹得半干不干，面前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已经不知道是重新添的第几杯。
他靠在背椅上，一条腿的脚搭在另一条腿的大腿上，拿着诺基亚玩俄罗斯方块。
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头发半干不干，乱糟糟的，更潦草了。
只是那张脸刀刻斧凿般地深邃，让这种潦草显得有种难以言喻野性似的性感。
见林默过来，他的姿势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挑眉问了一句，“完活了？”
林默说：“暂时。”
闻山大概也知道暂时，所以也没什么反应，继续玩着俄罗斯方块。
林默微微叹了口气，去拉他，“暂时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回宾馆。”
“哦。”闻山收起手机，把毛巾扯掉放在椅子上，跟在林默身后走出派出所。回到宾馆终于可以洗澡洗头，把衣服换下来。
“你去洗吧。”闻山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和他说。
在碧水村折腾这么久，回到乡镇派出所处理这些事情也花了很多时间，等洗完澡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过，他们还没有吃晚饭。
乡镇街上也没有什么夜市，早就进入深夜睡眠，他们只能吃今早买的面包饼干暂时充饥。
两人对坐在床边，闻山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大口大口啃着面包的同时还不忘伸手塞饼干，如此吃法，果然噎到。
林默慌忙拿水递给他。
猛灌几口水后，他说：“照理灌这么多水，吃进去的面包和饼干会泡发，然后就会填满我的胃和肚子，可是，我还是觉得好饿。算了，不吃了。”
说着就拍了拍手，上床躺着继续玩俄罗斯方块。
林默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房间，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两桶泡面。
闻山起身接过，讶异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楼下找老板弄的。”
“可以啊林默，方便面可比什么面包饼干好吃多了。”他似乎很高兴，浓眉和额前的碎发都跳跃着喜悦。
“并不是，只是你比较喜欢吃而已。”在闻山的世界，手抓饼永远胜于营养粥，豆浆永远胜于牛奶，辣条泡面永远胜于面包饼干。
甚至，是远远的胜利，一个完胜，一个惨败。
像林默这样更喜欢营养粥、牛奶和面包饼干的人，年少时他简直抓狂得不能理解。
闻山吸溜着泡面，心满意足地发出喟叹，不过，他吃东西向来快速大口，两三口就没了。林默问：“还要吗？我还没吃过。”
“你不吃？”
“看你这吃相我已经饱了。”
“没想到我的吃相竟然还有这种特异功能，那以后你岂不是可以不用吃饭，光看着我吃就行了。”
闻山倒也没有跟他客气，拿着叉子正想弄点时，林默直接端走他手里已经只剩汤的那桶，然后把自己手里的塞给他。
“都给你。”
闻山一怔，“你真不吃啊？”
林默已经拿起方才啃了一半的面包继续啃着，“嗯，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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