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看着如意，忽然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看着她，对她说：“但这一刻，在这个鬼地方！你让我知道了知道原来被人爱是如此美好。”
“如裳。”她喊她。
她摇了摇头，哄她说：“莫要这样叫我了，那已经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
她差一点就冲动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关键时刻忍住了，黄毛又摇了摇头，道：“还不能说。”
“我想知道。”如意道。
黄毛再次看向如意，忽然间就来了一股力气，猛把她拉到身边讲：“我也想你知道，但在这里我不能说。你跟我，逃出去。”
“好，”如意点头，而后问她：“逃出去，要怎么办？”
“嗯……”黄毛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对她说：“有两个女人……哎，也没剩多少了。还剩下的人里头，有个两个样子跟我原来的样子有一点点像但又不是很像，反倒是她们二人看着有点像……”
“啊，我知道是谁，要做什么？你说！”如意握紧了她的手。
黄毛点点头，对她说：“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她们二人的情况吗？我想知道她们二人从何而来，与我又有什么联系。”
“嗯。这个简单。”
没想她会这么说，黄毛立刻问：“怎么简单？”
如意笑了，对她道：“你别忘了我原本是个娃娃，最最善于聆听。别人也总爱跟我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总会向我敞开心扉的，真的。”
“哎呀，我如何没想到这点呢？！”黄毛惊喜道，随后她和如意没多啰嗦。这个地方整个都透着诡异恐怖，宝月英华也神出鬼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两人速速分开，黄毛也赶快回她那个窝里去假意睡觉了。
说是假意睡觉，但她居然睡着了。
是太累了吧，还是终于想通了这个地方为什么会这么奇怪的原因。黄毛很深很沉地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她听到有动听的琴音，四周还好像有好闻的味道。她从窝里爬起来，看到书房里供人写字的墨案都已经没了，开阔的书房里，唯有一张大席子，席子上抚琴的人一身青衣，披着一头长发。
若一定要拿一个东西来形容他，黄毛会选珍珠。
他就像一颗珍珠。
若是白天，太阳照耀大地，仙哥那样黑白红分明的样子定是更加扎眼，让人无法移开眼眸的存在。但到了天上人间，这种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只有朦胧的光洒在仿若梦中的楼阁上，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他便成了这个世界里最洁白的一团光，一点亮，一个让人无法移开眼眸的珍宝。
他曾经是我的珍宝，曾经是的。
感受到了黄毛的目光，宝月英华摁下古琴，向她看来，他说：“如裳。”
黄毛死了。
死了两秒，因为他唤完她便笑了，问她说：“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黄毛敏感地想起她对他的谎言，回答道：“这是那位神君的名字，我不敢用。她是菘山君的掌薄，我高攀不起她的名字。”
“哦。”宝月英华应了一声，侧头看了眼他的琴，他好像是忘了黄毛会来这里的原因，经她方才说了才又忽然记起。
“是我忘了。”宝月英华摇了摇头，随后唤她到身边来。
黄毛走到他身边，蹲下之时，她知道宝月英华看了她的手腕，淡淡地看上一眼，看似不经意，其实是用心。
“你很有趣，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虽然你绝不该是她才对。”宝月英华说，拨动琴弦，古琴发出咚的一声，他稍稍侧头看了她一眼，对她说：“你也来，如我一般。”
炼如裳弹得一手好琴，她不会绣花写字也一直不够好看，在做神官之外，她唯一擅长的事便是弹琴，唯会抚琴。
咚。
古琴发出醇厚琴音。
宝月英华眼中光炸了一下，欣喜看身边的黄毛，道：“你随我动……”
说罢他将黄毛的手放在他的手边，他动，她也动。黄毛可以装作不善于此，但她突然间就了然，决然。
不过是一条命而已，他要就拿去。
她会弹琴，这让他开心，开心到总是绷直的身体都失了型。他的身体随着琴音晃动起来，几次之后，他忽然说：“我母亲还在的时候，世上还没有此物。但我想若她还在，一定是会喜欢抚琴的。”
“你的母亲？”黄毛从未听他说起过他的母亲，为炼如裳时也没有听过。
宝月英华点了点头，抚动古琴，他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声音好似温泉里的气泡：“我还记得我还小时，她总是带着我一同在温泉里沐浴。她爱摸我的头，对我说……”
“我与我父亲一点都不相似，一点都不像。”他睁开眼睛，看向黄毛，对她说：“她喜欢我，比起我的父亲，她更爱我，她只爱我一个，只爱我……”
那是我最美好的时光，在温泉里，我的母亲抱着我，她只爱我。
他从未说起过他的母亲，对炼如裳也没说起过，今天，是头一次。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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