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热腾腾的小馄饨和猪油汤面，两人都觉从胃里流出融融暖意。
天光大亮，陆陆续续有妇人夫郎穿着棉袄挎着篮子上街买菜，冬日能买的也就那几样，买菜的便更看重谁家的菜长势最好，处理得最干净，要是那种污污糟糟的，就算那种价格要稍微便宜些，但买回去还要费力收拾干净。
冬日没点热水又不好下手，烧点热水吧又要费柴禾，一趟算下来花销更是贵，还不如直接多花个一两文，能省不少事。
所以林煦炎一牛车收拾干净码的整整齐齐的菜吸引了不少顾客。
“这胭脂萝卜怎么卖啊。”一中年妇人伸手在箩筐里拿了个放手里把玩：“里头空花没，可以尝尝不。”
常年买菜的妇人有一套自己的经验，开口就是关键。
冬日过了霜降的萝卜是好吃，但不是所有萝卜都好吃，有的外表看起来无甚区别，一切开内里就是空花的，虽然也可以吃，但没必要，花了钱的，当然要选好的。
林煦炎直接随意选了个掰开，递一半给中年妇人：“东西好我说了不算，您尝尝，这些个都是地里拔的新鲜的，不辣水分还好。”
中年妇人偏着对光源仔细瞧，却是没有空花，不仅如此，掰开的切面还泛着水光。
接着咔嚓咬了口，她的小眼睛登时亮了，确实好吃。
“多少钱一斤。”中年妇人又咔咔咬了两口，吐出来的萝卜皮随手丢进挎着的篮子里。
“五文一斤。”
“哪里要得了五文哦，你这是萝卜又不是人参。”中年妇人一脸不认同的样子：“少些，少些。”
林煦炎先前已经到其他摊子问过最近菜的价格，定的五文也是有议价空间的。
“那给婶子算四文开张，您也尝过了，东西是好的，冬日种啥都不好种，又是怕冻苗又是怕不长的，都是些辛苦钱。”
“成吧成吧，看不出来你这小哥还挺会做生意，我要六七个，你看看多少斤。”
完成第一单，之后又陆陆续续卖了不少萝卜白菜，就豌豆尖和小葱蒜苗没怎么卖。
一是豌豆尖煮汤或是清炒都需要大半篮子，家里人多的一人一筷子就没了，倒不如买些萝卜白菜。
二是价格贵，冬日带点绿的可是要翻个一两倍，一斤就要个七八文。
小葱和蒜苗则是用来调味，让菜更好吃，但在有些连温饱都困难的人家户，只求能吃饱，对于好吃是一点都不敢奢求。
待到集市没什么人了，还有一筐萝卜、三十斤左右的白菜、六七斤左右的豌豆尖，和各五斤的小葱和蒜苗。
林煦炎让夏清等着，他去牵了牛过来，把板车套上，去了张立豪的肉铺。
张立豪今日的生意不错，这次收的毛猪肥膘厚实，不少家境好的都是十来斤的买，回去切成大块下锅熬，能出不少猪油，相比于七八十文一坛子的清油，用肥肉炼出来的猪油实惠不少。
熬油剩下的油渣还能在菜汤里放些，也是个油腥，或者用干豆豉干煸也是道下饭的好菜。
见张立豪在忙，林煦炎将牛车停在一旁，有几个买完肉的还顺道在他们这买了萝卜或是其他的菜。
张立豪早就注意到过来的两人，等没人了，这才用案桌上的布巾将沾满油渍的手擦了擦后走出铺子。
“怎么拉了这么多萝卜来。”
“家里种了些，想着带来镇上卖点算点。”林煦炎从板车上拿出个装满了各种菜的篮子，里头还有个不小的陶罐。
“这是你婶婶炖的排骨，想着你一个人难得做饭，只要把萝卜削皮切块放里头炖煮，在煮些菜就能吃饭了。”
张立豪接过，让两人进屋烤火：“婶子费心了，等我过几日去家里瞧她。”
三人坐下：“还没吃东西吧，我去前头买几个包子来。”言罢就要起身。
“张大哥不麻烦了，把菜给你送来我们就要回去了。”
“麻烦什么，这都晌午了，你不吃弟夫郎也要吃，总不能跟你饿着回去吧，再说你那牛车上不是还有没卖完的菜吗，你们就在这卖着，晚些再回去。”
林煦炎当然是不会让夏清饿着的，不过张立豪说的也行，剩下的拉回去也是放着，倒不如在这卖卖看，能卖多少算多少，在这夏清也不用跟他一直站着，还能烤着火，便点头答应。
夏清拉了拉林煦炎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哥哥，我想尿尿。”
林煦炎见他一脸局促，显然是想了许久，还好他们是来了张立豪这儿，要不然按夏清的性子怕是要等着到家，才能方便。
他将人带到后院一个小角落，那里有间用板子搭建的小隔间，夏清连忙进去，里头只有一个恭桶。
镇上的极少有茅房，都是用恭桶，每日有专门的人来收，管这叫夜香。
夏清有些不适应，最后还是被尿意折服。
林煦炎在外头等着，听见一阵放水声，没一会儿夏清从里头出来，神情是放松的，就是脸有些红。
“我、我好了。”
林煦炎只觉可爱，夏清各式各样俏皮的小动作和小表情他都喜欢得紧，拉过人直接在那莹润小巧的唇上啄了一口。
洗了手带着人回铺子里烤火。
“你这手怎么都不暖，冷不冷，还是应该再多穿点的。”操着老父亲心的林煦炎将夏清的手圈在自己的掌心里暖着。
夏清体寒，夜里就算睡在烧热的炕上手脚都不怎么暖和，白日手上好不容易有点热乎气，只要把手拿出来，或是碰了点凉水，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整个凉透了。
所以卖菜这段时间，林煦炎都没有让夏清帮忙，只让他在一旁把手暖着。
已经活动不便的夏清连忙制止，撒娇道：“我已经穿的够多了，要是再来一件怕是要动不了了。”他抬头望着林煦炎，眼睛弯弯：“再说了，我不是有哥哥吗，哥哥暖，比我穿多少衣服都有用，夜里抱着哥哥睡可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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