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一定实力的时候，人不是非要站队。
比如杨新海，他有钱，跟着老板做的生意不小，叶海潮和许牧野他们用得着杨新海，和杨新海做生意能省去很多麻烦，只需要做一小点事，剩下的就等着数钱就好。
所以杨新海有不站队的资格。
他只需要一碗水端平，叶海潮的生意他做，许牧野的生意他也做，将自己是个原原本本生意人的标签死死贴在自己身上。
那么不管是叶海潮和许牧野也好，或者其他人之间的争斗也好，都跟他杨新海没有关系。
只需要其他人决出胜负后，生意照旧就行。
他的眼里只有生意，也只能是生意，如果不再纯粹，想要更多，那也就意味着站队。
我呵呵一笑，“杨老板在这厂房上，投入不少吧。”
杨新海叹了一口气，“你这么一闹，如果这厂房开不下去，我连本钱都收不回来啊。”
我嘴角一抽，叶海潮的做法比我们这些混江湖的手还黑，哪有那么容易收回本来。
叶海潮要六成，是总额的六成，期间其他支出一概不管。
说是四六，实际上扣除七七八八的支出后，实际分成都在二八或者一九之间了。
不过也是，要是杨新海想着赚大钱，叶海潮和许牧野怎么可能允许他不站队。
“不仅是心疼本钱，还是担心你这纯粹生意人的性格，立不住脚吧。”
杨新海冷笑一声，“好了，闲话打住，你也不要揣测我了。”
“我对江湖，或者对其他的争斗，没有半点兴趣，我杨新海是个生意人，只是个生意人。”
“还有，这生意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能和你做，除非你放着这座金矿长草。”
杨新海这话虽然不客气，但也不假，确实只有和他能做。
做生意最愁的是销路。
有销路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叫我办个人还行，叫我去找销路卖东西，就有点超纲了。
恰好这最重要的一环，在杨新海手中，也是他能同时和叶海潮许牧野做生意的关键。
“杨老板愿意帮我这一把，我自然是感激不尽。”
我没有矫情，这种时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说什么没有你杨新海我也行。
就在我准备叫杨新海吃顿饭，毕竟他帮了我这么大忙的时候，杨新海已经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往厂房外面走。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任何话。
杨新海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和他之间，只是简单的生意。
要是想着能够拉拢他，让他成为我这边的人，那这生意都没得做了。
这句话我听进去了。
做人胜在自知之明，叶海潮和许牧野都没能彻底拉拢的人，我又怎么可能三两句就让他站在我这边呢。
白脑壳站在我身边，目送我走远，轻声笑了一下。
“好了，现在你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我也是笑了一声，是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去跟王石龙说，明天开始，一切照旧，今后他负责厂房那边那些，你找个人把生产线管好。”
白脑壳伸了一个懒腰，十分突兀的问了我一个问题。
“冬夏，八一年的时候你十八岁，现在马上就是九一年冬天了，你快三十了吧，还没想着成个家啊？”
我轻快的脚步一顿，轻轻摇摇头。
没有说话。
“在我们准备动手办王鑫磊的那几天，我在郊外窝着，徐争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
“他明年正月要结婚了……”
我呼出一口浊气，九一年的冬天即将来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白脑壳并没有画蛇添足的解释，说他和徐争没有别的联系。
他知道我相信他。
“我们去还是不去啊？”
我和徐争，白脑壳，当初在柳巷镇，在我家里搭伙过日子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当时并未有其他感受，等到物是人非后再回忆起来，一番滋味涌上心头，说不难受也说不上好受。
“怎么，他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的婚礼吗？”
白脑壳嗯了一声，“他老婆不是一般人，据说是省城某个富豪的女儿，其中还有叶海潮的牵线搭桥。”
我抿嘴一笑，我和白脑壳是万年光棍，或者直白一点，是个黔省总嫖把子，对于爱不爱情，看得很开。
总不至于要求徐争也是个那样的人。
动物为了交配都能把命搭上，更何况人还有情啊爱啊。
他喜欢上了一个身份不对等的女人，为了匹配得上，听从叶海潮的言语，占据弘阳镇的生意无可厚非。
我当时手段不如人，失去了也就失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白脑壳晃了晃脑袋，干枯雪白的头发下，仅剩的一只眼睛，闪烁着一抹别样的光彩。
“去或者不去，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不应该考虑考虑自己吗？”
我嗤笑一声，抬手勾住白脑壳的肩膀。
“他娘的，你比我还大几岁吧，你不担心你自己，担心我干嘛。”
白脑壳今天提起徐争，不仅让我想起了徐争，还想起了刚刚离开的李雪梅。
所以将话题引到他身上，避开了继续讨论这个我不知道如何回话的问题。
白脑壳苦笑一声，伸出手捏住自己额前几根白头发。
“我就算了，鬼晓得我这个病会不会遗传给别人。”
我呵呵一笑，“那你以后打算咋办，等你老了一个人尿尿都站不起来那天，你自己找个地方抹脖子啊？”
“所以啊，我不是催你快点成家吗，等你结婚了，多生几个儿子，到时候分我两个。”
杨新海的到来，解决了我们最大的烦恼。
也是到了这种时候，我们才有心情说一点这种闲话。
“你一天想屁吃呢，还要我给你两个儿子，怎么不直接叫我做你儿子啊。”
“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年纪太大了，等我尿不动那天，你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你说我一天跟做牛做马一样服侍你，是为了那样，再过得等十年，你把你儿子给我两个，在搞得几百万给我，我带着几百万和你儿子回滇南种地，我就算满足了。”
“咦，以前不都是带着我回去种地吗，现在变成我儿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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