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兼职完成后，范闲长舒口气，抬头挺胸迈步走出体验中心。
范闲回到皮卡上，随口嘱咐：“小乐，去凯恩街14号.......”
他感觉自己很好，从未有这么好过，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不光是溜了一口原质让自己的砒瘾得到了缓解，更重要的是，从知道如今这个世界存在秘师时就产生的夙愿得到了满足。
人这一生最可怕的就是，身后断壁残垣，眼前空无一物，范闲至少，至少如今眼前有了路。
已经得到了晋升仪式的步骤，剩下的就是按照仪式晋升。
——到时候我范闲也是秘师了！虽然是野秘师。
虽然野秘师有点不太合法，但有什么关系呢？说得好像不当野秘师范闲就合法似的。
无非是数罪并罚下无期徒刑和有期徒刑的区别而已，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不落网我就是范总，落网了我才是范某。
他感觉自己不需要心理引导，完完全全不需要，过去的人生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幸运过。
可去一去有什么关系呢？上次到了阿道夫南征北战的情节了。
“好的哦小主人ヾ(ｏ?ω?)?”
皮卡奔驰在街道上，范闲则趁着这段闲暇搜索起了有关仪式的事情。
仪式地点很好找，几乎不用搜集信息范闲脑子里就浮现出满足条件的地点：东瀛樱州。
当然，用旧时代遗民熟悉的话来说，称为小日子比较合适。
塞壬海妖作为一种异兽，和神话中的海妖长得不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这种异兽通常出现在各大海岛周围。
而对于北华夏特区来说，最近也是最大最安全的就是东瀛樱州了，那边确确实实有海妖的目睹记录和猎杀记录，甚至范闲听闻那边民间甚至有海妖保护协会。
海妖的生命也是生命！管管人类，救救海妖！
可这个永生之毒......范闲从未听闻这样的东西。
——服用，至少证明它是能咽下去的，是有实体的，而不是某种概念或者群体的笼统称呼。
范闲皱着眉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浏览器，掏出备用手机登录伪装上网，输入伪装域名登入了一个未备案登记的匿名交易网站。
这次倒是能搜索到了，不过其中大多是一本名为《永生之毒》的书。
可哪怕用结肠思考都能明白，这个仪式需求绝对不是让人吃下名为《永生之毒》的书。
——难道和书里的内容有关？
思索着，范闲尝试购买下载，在被骗了四次且还有十次卖家要求线下交易实体版后，他总算成功下载了《永生之毒》的电子版，开始一页页翻阅。
书中记载的，是一个个短篇故事......
“我不知道我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或许有几万个文明的诞生与消亡那么久。
这里什么都没有，请原谅我，我能形容的是......什么都没有，它不黑也不白，或者说这里连黑色或者白色这种概念都没有。
我也找不到上下左右，我甚至找不到我自己。
我大概是在向前，或者是在向后，我大概是在向上，或者是在向下。
没有光，没有声音，我甚至听不到我的心跳，这里唯一清晰，明确存在的，或许只有我的意识。
我在这里待了多久？一千年？一万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尝试过睡觉，睡着之后时间会变得很快不是吗？
但是没有意义，确切地说这里真的有时间的观念吗？我睡着了，短暂的睡着了，然后又得重新面对一无所有的一切，漫长的，一无所有的一切。
我尝试幻想，我想象我现在正在家里，想象妻子就坐在我的旁边，想象.......
没有用，我很快就耗尽了所有的想象力，所有我能想到不能想到的一切都已经幻想过了。
后来我尝试自杀，但......想要自杀至少得有身体。
我意识到我被困在了什么地方，我......这里是地狱吗？至少不是天国，也不是万机之神的虚拟神国，好吧......好吧......直到今天你联系上我为止，我才明白，困住我的只是我的身体。
我由衷地恳求地请您杀了我吧。
让我死啊！让我死啊！！！
求求你！求求你！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杀了我，杀了我，让我的灵魂安眠吧。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喝下它，我不该喝下名为永生的毒酒，我真的错了，主啊，主啊——
让我死吧.......”
床上的植物人是这样说的，至少我通过秘术尝试和他沟通后，他是这样“想”的，而后面则都是一些求死的话语，他最后甚至试图辱骂我激怒我让我杀了他。
说实话，在听见这些想法的时候，我有认真地思考过，是否举手之劳下帮他解脱。
但仔细想了想后我放弃了，他的家族很有势力，至少并非是我能得罪的，能进入这间病房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誉了，我并没有能力帮他解脱，也无法承受帮他解脱后产生的连带效应。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的家人，床上这位永生的先祖其实已经在渴求死亡了，至少我没有一点把握说服他们。
我总不能说“哇，我的秘术告诉我你爸想死。”
相信我，只要我提出类似的观点，第二天早上我就会背部中弹八枪被判定为自杀，这个家族有这样的能量。
或许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一旦我说出去，不管他的族人有何反应，我野秘师身份的暴露都是必然的，到时候我最好的情况就是进监狱，这对我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所以我当时离开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离开了。
不过在刑满释放后，我决定将他写在我的书里，至少我曾见证过一个被囚禁的灵魂，也许他的族人也有机会看到我的书，然后帮他解脱？或者他的族人甚至联想不到他？不过，这就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大努力了。
当然，选择这段经历作为本书的开篇，也是想要告诉读者我这些年的感受：
世上的一切都有代价，所有你向往的美好事物都有缺陷，所谓的完美也许只存在于神明的梦中，至少人间容不下完美。
一切选择都有好的一面与坏的一面，只是你能否接受的问题，不必追求完美，作出选择，然后落子无悔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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