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哈里威尔逊收到搜索队的紧急通讯并急匆匆赶到事发地点时，看到的只有一具面朝下倒伏在地，浑身是血的尸体。当他用颤巍巍的手，试探着把尸体翻过来时，一瞬间哈里威尔逊在心里向上帝祈祷了无数遍。他不停在心里说，千万不要是严寒、千万不要是严寒……
当他看清尸体的面孔时，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哈里威尔逊整个人脱力般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下。他看着严寒心脏处那个血淋淋的窟窿，嘴里不停念叨着：“完了、全完了……完了，全完了……”
恰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叮铃铃”响了起来。哈里威尔逊目光空洞地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夏安的号码时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他接通电话，却沉默不语。
夏安似有所感，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脑袋里那个最坏的猜测，正在一点一点变成现实。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开口，嘶哑着嗓音问：“哈里部长……找到，严寒和潇然，了吗？”
这时一名搜索队队员凑过来，在哈里威尔逊耳边很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后者木讷地点点头，开口道：“我们，已经接到了，罗专员……另外，搜索队在，洛杉矶西部的山脉中，找到了……找到了，严寒专员的，尸体……”
严寒死亡的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夏安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往后退了一步，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直到踉踉跄跄地摔倒在沙发上。他用手摸了一下脸颊，才发现眼泪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滑落。
他像一条缺氧的金鱼，嘴巴一张一合，连一个读音都快拼不准：“我，zi……知道了，请哈里部长，暂且妥善安置，严寒的尸体……我会以最快速度赶到美国……”
电话挂断。
“部长，怎么办？”刚才通报了已经找到罗潇然的那名搜索队队员又凑上来，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办？”哈里威尔逊扭头瞪了那名队员一眼，瞪得后者把头埋的低低的。“自裁吧还能怎么办？本部两位专员在我的辖区出了事，其中一位专员死亡……我作为部长难辞其咎，等殿主到了美国，我会向他做出详细说明，并辞去自由女神分部部长一职……”
那名搜索队队员又把头抬起来，弱弱的说了一句：“可是，您，您不是，副部长吗？”
哈里威尔逊当即把这名没有眼力见的队员按在地下好一顿捶。
四个小时后，自由女神分部。医疗中心，停尸房。
连续施展大范围、长距离的斗转星移之术会对杨啸天的精神还有身体造成极大负担，但他无暇顾及，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严寒死亡的消息。
接到夏安打来的电话以后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整整用了一个小时才慢慢接受现实。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能狂怒、扔东西发泄情绪，怨天尤人都改变不了什么。他告诉夏安会和后者在美国会合以后就挂断电话，什么也没有带上，轻装上路。魂格凭依，他施展斗转星移之术快速赶往美国。
杨啸天抵达自由女神分部时，夏安已经到了。
两个人在医疗中心外碰头。夏安被医疗中心门口的台阶绊了一跤差点摔个狗啃泥，杨啸天一把给他拽起来，搀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停尸房。
停尸房外，杨啸天用力拽着身子软得好似没有骨头的夏安。身份验证通过，电动门无声地向两边滑开。
停尸房里只有哈里威尔逊和医疗中心首席医师在，夏安挣开杨啸天的手，跌跌撞撞地扑到冰冷的台架旁。严寒静静地躺在台架上，长长的白布把他整个人盖住。夏安用颤巍巍的手拉开白布的一头，露出严寒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杨啸天看向一旁的医师，目光简直怨毒如镰刀：“……死因呢？”
医师向哈里威尔逊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医师心中稍定，说道：“死因是，心脏被捏碎。另外，我们对尸体做了初步检查，发现死前，严寒专员的凭依阈值曾一度达到过百分之六十五……”
他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杨啸天揪起。后者赤红着瞳孔，如怒目金刚：“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告诉我，因为凭依阈值突破了安全线，所以可以确定这孩子死前已经堕落为使徒……”
杨啸天拉过医师的衣领，额头抵在后者额头上：“你是想告诉我，那孩子，是该死的吗？”
医师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过高的凭依阈值，或许是造成严寒专员死亡的一大诱因。”
杨啸天扔下医师的衣领：“你说清楚。”
“众所周知，凭依阈值一旦超过安全线，驭灵师就有堕落成使徒的风险。”医师斟酌了一下措辞，说。“凭依阈值越高，身体和精神力的负担也越大。严寒专员死前的凭依阈值曾高达百分之六十五，这对他身体和精神力造成的影响是难以估量的。”
“我检查过伤口，发现伤口是从后到前被捅穿的。或许……或许正是由于凭依阈值过高导致精神力的消耗速度比平常快上好几倍，他在精神疲惫的情况下遭到背后偷袭，这才……”
医师没有再说下去，但杨啸天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杨啸天又看向哈里威尔逊：“现场有什么线索吗？”
哈里威尔逊摇头。
“啪”一声，杨啸天右手握拳重重打在左手手心：“没有线索，我们怎么给这孩子报仇？这口气，我们绝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夏安用手轻轻抚过严寒斧凿刀削般的脸部线条，还有后者脸上那道从右边脸颊一直延伸到鼻梁的伤口。伤口早已经不再流血，伤口里沾满沙砾。夏安用手小心翼翼地把沾在伤口里的沙砾一粒一粒捻出来，甩在地下。
他神色颓然，两眼无神。他站起来，将白布拉上，而后开口，声音沙哑：
“向使徒，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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