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织瞬间醒了神。
“什么？怎么回事？”
采青一边扶她起来，一边说：“刚刚才得到的消息，五皇子高烧了几天，太医去的时候人已经晕过去了，治了一晚上，结果还是……”
“那仪嫔呢？”
“仪嫔虽然病得也有些重，但毕竟是大人，底子好，没什么大碍。只是她知道五皇子没了后，伤心过度，晕过去了。”
林烟织拍了拍脸。
“取那套素色的衣裳来，皇上过去了吗？”
“皇上已经去了，只叫人好好收殓，又安慰了仪嫔几句，就走了。五皇子年幼，也没法大操大办。”
林烟织叹了口气。
在这种时代，孩子夭折是常事，哪怕是皇子，也是一样，不会有正式的丧礼。
五皇子才两岁多，这么小，甚至都没法葬入皇陵。
林烟织穿好衣裳，洗漱完，带着采青出了门。
这会儿顺妃和唐玉书也得到了消息，屋子里都亮着灯。
林烟织先去了唐玉书那儿。
唐玉书自己养着三公主，对仪嫔的遭遇感同身受，答应和林烟织一起过去看看。
两人又叫上了顺妃，三人赶往了翠微殿。
翠微殿内乱成一团。
院子里好些个宫女婆子在争吵，都在推脱此事。
顺妃拿出了妃位的气势，喝住了宫人，开始接管翠微殿的事务，处理五皇子的事。
林烟织则拉着唐玉书去看仪嫔。
仪嫔之前晕了过去，这会儿已经醒了。
可她虽然睁着眼，看起来却没有一点活气，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脸色灰败又惨白。
只有眼中不断流下的眼泪，才让人看出来她还活着。
林烟织主动上前。
“仪嫔姐姐。”
仪嫔没有动。
她一脸的绝望和麻木，仿佛没听到林烟织的声音。
林烟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对仪嫔来说，大概说什么都没用。
林烟织叹了口气：“仪嫔姐姐，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只是，不管怎么样，五皇子的身后事你得看着点，不能叫他太过凄惨，是不是？”
仪嫔眼珠子动了动，似乎是听进去了。
林烟织和唐玉书陆续安慰了几句，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回想着仪嫔那样子，林烟织心中很是难受。
她自己做了母亲后，才明白那天生的血脉亲缘，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别人或许还有别的希望，可仪嫔，大概只有五皇子。
夜色微凉，林烟织深吸了口气。
“唐姐姐，我想给五皇子抄一卷《往生经》。”
唐玉书点头附和：“也好，我跟你一起吧！”
两人回了含凉殿，天还没亮。
林烟织叫宫人多点了几根蜡烛，和唐玉书一起抄起了经书。
等经书抄完，天也亮了。
林烟织让采苹把经书送到了仪嫔跟前。
采苹回来后说：“仪嫔已经下床了，正和顺妃娘娘说五皇子下葬的事。顺妃娘娘的意思是，天还有些热气，得赶紧下葬，但仪嫔不肯，非要停灵三日。”
“这不合规矩吧？”采青忍不住问。
采苹点头道：“是呢！顺妃娘娘也说不合规矩，仪嫔就拖着病体去求皇上了，最后皇上下令，停灵一日，明日再下葬。”
林烟织眉头轻蹙。
“仪嫔去见了皇上？没说周婉故意拖着不让请太医的事吗？”
“好像没。”
林烟织觉得很奇怪，这种事，怎么不告诉皇上呢？
“或许是仪嫔想着先把五皇子安葬好，再说吧？”采苹猜测着说道。
林烟织一想也有可能，遂抛开了这疑惑。
很快，五皇子的灵堂设好了。
因着是皇帝下的令，大家都去上了香。
林烟织也去了。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人想到，第二天一早，仪嫔挨个去各个宫殿里，向各个妃嫔们道谢。
她弄得兴师动众的，见到每个人都要抱着人家哭一会儿，还送上了不菲的礼。
她一路走着，到最后，才到了含凉殿，却已经走不动了，就只在含凉殿外头行了个礼，随后被宫女搀扶着回去了。
采苹对此很生气。
“枉我们小主怜惜她失了儿子，对她多般照顾，结果呢？她别的殿都去了，到我们含凉殿就累得不行了？摆明了就没把小主放在眼里！”
林烟织看着气咻咻走来走去的采苹，不由失笑，招了招手叫她坐下。
“你气什么呢？仪嫔不是那种踩高捧低的人，应该是真的累了，她先前生病，都还没好呢！”
“奴婢就是气不过嘛！”
采苹噘着嘴过来坐下了。
“好啦好啦，别气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对了，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还有三天就得回宫了，可别落下什么。”
说起正事，采苹就认真了起来。
“奴婢和采青都点好了，咱们行李不算多，倒是七皇子的东西很多。小主现在能单独坐一辆马车，到时候您和七皇子一辆车，采青和两位奶娘随车，奴婢和其他人一道就行了。”
林烟织“嗯”了一声，她自己不要紧，最重要的还是小七。
别看小七才是个奶娃娃，但他的东西可多了。
林烟织这边过得舒心自在，德妃那边却是阴云密布。
去年的承欢殿，和今年，是完全不同的气氛。
去年皇帝时常过来看怀孕的林烟织，偶尔也会招同住的唐玉书，承欢殿算得上是行宫第二热闹的地方。
但今年，却是最冷清的。
除了那日审问查案，皇帝再也没有来过。
他虽然没有惩罚德妃，但却也不再见她。哪怕德妃跑到紫宸殿，都被拒之门外。
德妃被黄香吹捧起来的信心，又跌了下去。
这几日她都患得患失，担心回宫后的日子。
皇上如果一直不来，这日子还怎么过？
皇上如果一直不肯见自己，那还会立自己为皇后吗？
德妃心慌又害怕，想要召她母亲，也被拒绝了。
卢氏现在不是诰命，白身一个，没有皇帝吩咐，不能随意进宫。
德妃慌了神，又没个主意，只能紧紧抓住黄香，让她想办法。
黄香知道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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