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睡着,杏子把荷包中的丸药拿了一丸给桂忠,叫他送去给凤药含服,别伤了身子。
桂忠问,“皇上如此听你劝解,为何你方才不开口求皇上恕了凤姑姑?”
“你懂各司其职吗?我看顾好皇上龙体是本份,皇上的信任你当如此易得?”
“君心似海,我是一直投其所好,才成了天子近侍。”
她冷哼,“你怎么不劝?能让皇上一直康健,给他留足时间才是我应做的。触怒天子,把我贬了,损失更大。”
“有些苦,必须得受,那就保住身子去受吧。”
桂忠撑起伞,一头扎入雨幕中,雨点砸在伞上,发出巨大声响。
风吹得狂,沉重的油伞几乎被吹歪。
好容易走到紫金台那儿,却见宫女被吹得举不住伞。
凤姑姑正在劝宫女离开,反正,她衣服早湿透了。
更难受的是,跪得时间太久,腿已麻得没半分知觉,膝盖钻心地疼。
因为淋了雨,她冷得浑身颤抖。
“姑姑!”桂忠将那把大伞撑在凤药头上,声音中满是急切与心疼,“您这是何苦?”
他蹲下身,苍白细长的两根手指捏着药丸喂到凤药口中。
侧头轻语,“皇上一会儿醒了,我为姑姑求情。”
凤药哆嗦半天,才说得出话,“你还不明白?我想走,自己离开也无妨,皇上就是等我撑不住自行离开,他不会怪我,这样一来,我再也没有开口求他的机会!”
她脸上全是水,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
“我没有旁的办法,我身无长物,没有可以拿来谈判和交换的条件,豁出这一已之身,或能求得皇上开恩,这破身子有什么主贵的?”
“若李仁、图雅与金大人都不在了,你认为我活着还有意义吗?”
她虽身子冷,心中却似燃着烈烈火焰,她对那小宫女朗声道,“你走开,我无须打伞。”
“你也走吧桂忠,我们各自有要守护的东西。”
桂忠鼻子发酸,不再劝她,起身愣了会,终究还是离开。
路上自言自语道,“人家都道李仁没有母亲可怜。我却羡慕他有凤姑姑那样的人在左右相伴。”
又道,“他怎能说没母亲,凤姑姑不就是他的母亲吗?”
他的低语淹没在一片雨声中。
雨,终于在清晨天擦亮时停了。
皇上醒来,看看四周愣了会儿方想起为何自己没宿在紫金顶。
杏子在他身边打坐,听到声响,睁眼道,“万岁爷醒了?精神看着还好,传热水净面可好?”
“她呢?”
“还在。”
“犟种!犟种!!”皇上一咕噜坐起,赤脚在铺了地毯的堂中来回踱步。
“朕不会顺着她!叫她跪!我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李瑕的咆哮吓得小宫女端着热水不敢入内。
杏子过去接过来放下,又绞了把热毛巾递过去。
“皇上息怒……您也知道姑姑。她从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又总是为了旁人能豁出命去。”
“她这点子义气,却不肯分给朕半分。”
“曾经她也是全部给了皇上的。”
“如今皇上已经富有四海。”
“而天下间身无长物的人还大有人在。”
“你这么说,叫朕无颜立足。”
“不一样的皇上,她与贫道皆为女子,感情细腻,看到的一粥一饭,一瓦一田的细小之处,不像皇上,高瞻远瞩,看的是大局。”
“贫道不问俗事,也不管姑姑求的是什么,但要问一句,她可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若不是便不必怪罪她。”
皇上擦了脸,扬手将毛巾扔进盆内,溅出一片水渍。
气呼呼道,“朕怪罪的是她心中明知道朕在意她身体,却这般糟践自己。”
“拿自己为要挟,逼朕就范。桂忠!进来。”
“去传朕的旨意,朕不会同意她的要求,叫她赶快回落月阁泡个热水澡。”
“是。”
皇上更了衣,见桂忠回来,便起驾去紫金顶。
远远就看到台阶边上仍然跪着一人。
“你传旨了吗?”
“传了。”桂忠低声道。
皇上冷漠地走到凤药身边,看着浑身湿透、面色发青的女子。
一跺脚上了台阶,一句话也没说。
凤药忽然喊了一句,“求皇上开恩。”
李瑕回头,见凤药冲着自己磕了个头,那湿乎乎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他硬着心肠不回答,扭过头继续向上。
“皇上开恩!”她又重重磕了个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凄厉—
原来方才桂忠也收了信儿,说李仁他们仍未找到,按时间算活下来的可能极其渺茫。
他心中一片凄凉与茫然。
他所热爱与效忠之人一起不在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去劝凤药时,他低着头,一滴泪滚落,凤药惊讶看向他,一张痛彻心扉的面孔映入眼中。
那张脸骗不了人,熄灭了她心中最后那点渺茫的希望。
“什么事?”
桂忠哽咽,“恐……二人已经不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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