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姑娘，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同样的生存法则，为何却背道而驰？”
一个书生看这边也在讨论，直接过来对着顾明曦鞠一躬，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惑。
顾明曦听着这话微微思考了片刻，“天道是公平的，其在于万物相生相克，一切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间。”
“而人，生来就有三六九等，并不是绝对公平的。人有思想有欲望，人道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内心的贪欲。”
“姑娘果然是有大才之人，在下佩服。”
书生被这话点拨一下便豁然开朗，一脸钦佩的看着顾明曦。
顾明曦点点头，向他回了一礼。
这时候，有些书生见状也围拢过来向顾明曦请教。
顾明曦不管是什么问题，都能对答如流，就好像胸有万壑，脑有千章。一时之间让不少书生看得有些呆了。
这些书生说他迂腐，确实是迂腐的过分。
他们本来不屑于和女子交流论道，只是如今见顾明曦学富五车，侃侃而谈，又佩服的五体投体。
“多谢姑娘指点，若姑娘以后能参加科举，必定金榜题名。”
顾明曦感受到他话里的真诚，微微一笑，“借公子吉言，会的。”
那书生一愣，顿时想到顾明曦坐在这里的缘由，赶紧摆摆手。
之前是他狭隘了，认为女子只配在后院相夫教子。
没想到还有如顾姑娘这般四书五经手到拈来的才女，这样的女子若是能为官必然会造福一方的。
天有些黑了，顾明曦壑文敬煊起了身，向众位学子行礼，“愿诸位来年春闱榜上提名。”
书生们纷纷回礼，“借公子吉言。”
今年的交谈盛会算是圆满结束，而风头正盛的顾明曦揉了揉肩膀，直接回家了。
压根不知道她已经被天下文人皆知，不对应该是皆骂了。
毕竟今日前来的还是少数，大部分人都在各地，鞭长莫及。
皇宫内，皇帝看着大学士递上来的辩论，也不知道该怒还是该笑。
女子如何能参与交谈盛会？如何能与一众男子在大庭广众下谈书论道？
若是女子都像她这样，那家里的孩子都谁看？府中的中馈谁操持？
“爱卿，你认为这顾明曦是有真才实学？”
皇帝看着刘学士一脸的推崇，有些怀疑顾明曦是提前背了文章。
刘章点点头，“臣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信手拈来，就好像没有她没读过的书。”
若是单纯的背倒是好背，关键在于每一个例子都能引经据典，那得把书读的透透的才行。
皇帝听见这话，陷入沉思。这顾明曦若是个男子，自己让他入仕为自己效力也就是了，只是个女儿身，如何能拿捏住。
况且她还是孙太傅的弟子，轻易不能动的，不然太傅那里说不过去。
顾怀英，你啊倒是生了个好女儿，竟然能拜孙太傅为师。
长公主府里，穆方丹看着今日的辩论，对于顾明曦更加喜爱了，此女可是差一点就成了自己的儿媳妇了。
若不是淮安执拗，自己早就让皇兄赐婚了。
真是个聪慧的奇女子。
这会顾明妍来给长公主请安，见婆母看着那一沓子文章有些好奇，“母亲这是在看什么？”
长公主见儿媳妇来，赶紧招手，“你这妹妹，今日舌战群儒大获全胜，真是给女子长脸啊。”
顾明妍看着长公主那样子点点头，“六妹妹是极好的。”
她看着长公主高兴的眉头压都压不下去，内心充满了苦涩。
就好像自己是借着六妹妹才能嫁到这长公主府，自己的婆母，夫君对六妹妹赞不绝口。
而顾明曦这会回到家里，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二姐姐如今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她正躺在床上，有些出神。
皇帝今日肯定已经看完了辩论，那么他会怎么处置自己呢？
是会推波助澜还是会扼杀于襁褓之中呢？
还不等她想明白，就累的沉沉地睡去了，这两日她阅读了大量的书籍复习，脑袋一直在运转，这会早就支持不住了。
过了两日，顾明曦一大早在陪着祖母说话，就听见前院有人来报，宫里来人了，赶紧搀着祖母去接旨。
宣旨的公公见人来了，开始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有顾家嫡女顾明曦才华横溢舌战群儒而不败，朕心甚慰，特赏黄金百两，红珊瑚头面一套，上等烟丝萝一匹。特命顾明曦居家深造三日。”
皇帝赏赐了她一些金银珠宝，又将她关在家里，这是打了一棒槌又给了个甜枣吗？
让她在家中深造，深造什么？什么时候又能出去，倒是给句准话啊。
这话她只敢在心里随便说说，可不敢问出来，等宣旨公公走了以后，顾明曦接过那圣旨愁眉苦脸的。
“溪溪，这是好事，陛下这是在保护你。”
老夫人想的比较开，看着溪溪瘪嘴的样子，赶紧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了一番。
保护？顾明曦看着祖母摇摇头，她可不信，这个皇帝可是一肚子坏水。
回到院子，她将皇帝赏的东西交给芙玉登记在册，收入自己的小库房。
然后将自己后来在老师那里做的那篇关于贤字的文章起名贤女说，又将其改了改，交由凌月，让她匿名宣扬出去。
此文一出，引得众人极力追捧，这才是贤妻良母的典范，比那顾家的六姑娘强上不知多少倍呢。
甚至有书生放言，若是知晓这是哪家的姑娘所写，他定要上门求娶，得佳妇如此，夫复何求？
顾明曦听着那书生的狂言，骂自己最狠的是你，想娶自己的还是你，真不知道这人知道这篇文章是自己所做得多难受。
顾明曦现在的名声在文人眼里是一落千丈，其中虽不乏有欣赏她的。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在声讨她。
甚至有人专门为她写了一篇声讨她的文章，此文用词恶劣，句句只往人心窝子上戳。
气的顾明曦拿着笔回击，就你有笔？谁还不会做文章了？
等她写完直接就让人张贴在城门上，看谁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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