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一时发愣，随即眼眶一热，道：“那烟儿……谢谢外婆了。”
大祭司转身将旁边的一小摞册子抱过来：“这是这几日那些外族人与我族合作的一些事宜，我看你如今倒是长进了不少，得空了就看看，了解了解。
若有不懂的，只管来问，或者去找那些长老也成，虽然老家伙们古板是古板了点，也不好与你一个小丫头为难。
不过，离那个冯长老远一些，早些年冯长老因为自己儿子的死显得有些激进，与咱们素来不和，能避就避吧，也是个可怜人。”
“冯长老？”
大祭司看苏烟迷惑的样子，道：“祭祀那日站出来的。”
说着大祭司叹了口气，“冯长老一直不满我想让你做圣女一事，又能在祭祀那日让咱们下不来台，外婆有些担心，你若是见着他，不必与他多费口舌，只管走就是。”
苏烟想起祭祀时那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他周身的阴沉让她极其不舒服，想来是得避着一些的。
但是，她却有个疑问。
“冯长老儿子的死，是与……娘亲有关吗？”
大祭司默然片刻，轻轻道：“是，也不是。上一辈的恩怨罢了，不用你来承担。”
“嗯……”苏烟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着，苏烟无意中翻开了大晟王朝的那个册子，看到上面的内容，不由有些惊讶。
“大晟王朝王朝这般大方？……除了一些金银……也有一些粮食谷物之类的……他们还打算派人帮我们镇压周围的小族吗？”
闻言，大祭司眯缝着眼：“不过是他们指头缝里漏出的一点东西罢了，也是那位看在当初的面子上……也是看得起咱们巫启族。”
苏烟又道：“那他们所要的药材一定很多了？”
“没错。”大祭司回答，“这些年咱们的药农积攒了不少药材，若是拿出去卖，也卖不了多少，即便与周边的族落达成合作，也还是会有多少富余，大晟王朝这一出也能解了药农的燃眉之急。”
“看起来好像做了一些好事。”苏烟撇撇嘴。
大祭司失笑：“咱们族中世代以种药为主，粮食稀少，与他们交易的话，这点会作为主要的。”
“好吧，暂且就认为合作是对的吧。”苏烟这般说着，心中的一杆称似乎逐渐偏向平衡。
至少心底的隔阂是消除了一些的。
然而，当看见叶泫的时候，苏烟还是有些苦恼。
她对大晟王朝的隔阂少了一些不假，却还是有一些的，甩脸子肯定是不行的。对方毕竟帮过自己，可她也是送了礼还了恩情的。
她也尝试做过几次驱赶，估计太过含蓄，他就像没事人一样听不出来，也看不出来。
十三岁的苏烟到底阅历少，从小又被大祭司养在身边，没见过叶泫这样的。
叶泫与凌素双不同，凌素双的情绪波动她还能凭感觉摸清几分。
对于叶泫，苏烟却有些摸不着头绪。
再次在书院门口看见叶泫时。
苏烟看着那含笑的少年，默了一下，直接道：“叶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少年漆黑的眼瞳中闪过一丝亮光，“也好。”
“阿蓝。代我向先生说一声，我一会儿就到。”苏烟吩咐。
阿蓝似有犹豫，又听苏烟道：“若是寻我，就到书院旁的茶楼上找我就是。”
“圣女处事果断，令在下钦佩。”
苏烟绷着一张脸，尽量让自己有些唬人：“客套话就不必了，我想叶公子也是说不习惯的。”
少年一笑，如灿烂春花盛开一般，撇撇嘴道：“圣女大人眼力高明，在下不过是想给圣女留下个好印象罢了。”
说着又掏出一个油纸包，“出门随手带的，吃吗？”
苏烟摇摇头，诧异于对方怎么总喜欢带些吃的在身上，难不成之前被饿狠了？好歹也是成西府的小公子，应该饿不着吧。
于是，苏烟便把疑问说了出来。
叶泫收回油纸包，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我虽然是成西府的小公子，却从小喜欢在江湖中跑，若说哪儿有些好玩的，或者好看的，哪儿就有我。我这人吧，走得多了，就养成了一个特殊的癖好……”
见苏烟作愿闻其详状，眼中是掩不住的向往和好奇，唇角微勾：“我见不得太过于瘦弱的，见你这般年幼瘦弱，就免不了有点想喂胖的心思……别想太多，我之前见到路边可怜的动物、乞丐，也是如此。”
苏烟看了看自己，因为自小养病的缘故，她确实看着有些瘦弱。
暗道一声，外族人真奇怪。
却是没想其他，又道：“都道大晟王朝极为繁华昌盛，怎的还会有乞丐。”
“一个王朝即便再繁华又怎样？里子里面的腐败总是藏不住的。”叶泫不以为意道，又隐隐透露出什么。
苏烟垂眸，“叶公子这般说话，叶大人可知？”
“我叛逆惯了。”叶泫偏头，却是没有回答。
苏烟轻笑，“那叶公子几次三番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为了什么？难道今日叶公子又是怎么无意中逛到了书院门口？我记得外婆为你们安排的地方离这儿很远，不早起几个时辰是到不了的。”
叶泫顿了顿，旋即笑开：“圣女大人这般聪明，问出这些问题，肯定觉得是在下有意接近了？”
苏烟盯着他，一双杏眸中显现出沉静之色，无端让人起了警惕之心。
“圣女大人不必这般紧张，在下有意接近不假，却并无恶意。”叶泫笑看着她。
苏烟并未放松，“我怎么知道你没有恶意？”
声音刻意紧绷，却仍旧是软的，听在少年的耳朵里反而有娇娇的味道。
叶泫别开目光，“若是我要对你不利，只怕就要成为巫启族的公敌了吧。”
“那你便是想利用我做些什么了？”苏烟问他，神色不知为何，似乎比方才还冷。
“圣女大人，您可以不用这般警惕。”叶泫有些无奈。
明明看着软软小小的，戒心怎么这般大？
看对面的少女还是冷着一张脸，与她秀气温软的面容不符，叶泫只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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