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001知道许意心里在想什么，大概会冲出来对许意重拳出击。
毕竟贺芒昨天晚上才把人家捅的满身血，表情凶神恶煞的许意也看见了，结果这才过了多少个小时，许意就说他“可爱死了”？！
到了学校，贺芒果不其然的被领导叫了出去。
贺芒被叫的时候许意还抬头看了看，班级门口的人地中海将军肚，果然，又是年级主任。
许意没功夫感慨怎么和年级主任缘分这么深，每次两个人犯了什么事都是他过来，她只担心贺芒这个学期的奖学金还能不能拿到。
贺芒上辈子的时候，在高中阶段很缺钱。
那几千块的奖学金看起来不起眼，但是是他一学期的生活费。
而且他妈妈好像有心理疾病，治病的药很贵，很烧钱，可她又因为身体原因挣不了多少钱，所以贺芒整个高中时期，都是节衣缩食的。
甚至是早上那个六七块钱的鸡蛋饼，许意都不清楚这是不是贺芒半天的生活费。
过了不知道多久，贺芒回来了。
他脸色如常，平静到许意看不出什么，等贺芒终于回到座位上坐下，许意才问他：“怎么了？他凶你了吗？”
001无语。
第一句不是问“他说了什么”，而是说“他凶你了吗”。就那么担心她家贺芒会受欺负吗？它宿主真是，恋爱脑到没救了。
贺芒摇摇头：“没有。”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少，贺芒又加上了一句：“就是，被学校记过，取消整个高二学年的一切评奖资格。”
他的语气太过平淡，像是在说今天的早饭吃了什么，以至于许意都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许意先是“哦”了一声，然后才突然回想起贺芒说的——
取消评奖资格？
那不就是他整个高二奖学金都没了？
“不是，那你的奖学金呢？是不是也没了？”
贺芒不知道许意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奖学金，但是还是乖巧的回答：“嗯，没有奖学金了。”
许意的震惊肉眼可见：“确定是没了吗？会不会搞错了？还没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贺芒没想到许意会这么大的反应，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关系的，打架本来就不对，这是我应该有的惩罚。”
许意任他拍着，看着贺芒叹了口气：“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奖学金对你来说很重要的。”
贺芒对她安抚的笑了笑，仿佛并不在乎奖学金的事：“没关系，我平时得了空，多干一些兼职就好了，总能挣够钱的。”
贺芒平时的生活费就是花的奖学金，奖学金没了，他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呢。
许意想跟他说“如果你缺钱了就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你要是不好意思借给你也行”，但她还是没说。
直到放学，许意都有点心神不宁。
001从许意背后探出头来：“宿主，你既然这么担心贺芒，为什么不借给他钱呀。”
许意也正发愁呢：“他不要。”
001眨了眨眼：“不要？”
许意点点头。
他不会要的。
他不会要许意一点东西。
许意记得是她刚出道的时候，两个人都没什么钱。
贺芒在名牌大学里，有宿舍住，但是许意没上大学，所以没有能住的地方，只能挤在一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许意那时候得参加各种选秀和音乐班，花钱如流水，那个房子一个月房租差不多一千，比她吃饭花的钱都多不少。
贺芒担心许意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所以就从宿舍搬了过来，明明会做的菜只有那几个家常菜，但为了让许意吃的开心，每天都学不同的菜，给许意变着花样的做。
许意当时已经还完了债，其实家境还好一些，但是贺芒就不行了，他妈妈心里疾病很严重，每天要吃很多药，只能靠贺芒兼职。
贺芒那个时候过的很不好，他每天只做许意一个人的饭菜，自己就坐在旁边吃馒头，顶了天就加个咸菜。
许意不明白，贺芒为什么不给自己做菜，于是许意就把菜里的肉夹给贺芒，贺芒慌忙摇头，捂着碗不肯让许意给他。
许意怕他营养不良，耐心的好言劝他，贺芒不听，还是捂着碗不肯让许意给他。
许意本来想吓吓他，发了一通脾气。
虽然说是发脾气，其实也只是板着脸，表情很严肃，语气有点重的跟贺芒说：“你要是再不吃，以后你就别来了，回你学校去。”之类的话。
这话不算什么狠话，但对于一直习惯了许意轻声细语的贺芒来说，还是把他吓到了。
又或者不像是被许意吓到了，贺芒的表现，更像是PTSD，因为长久遭到暴力的语言和动作，所以对于周围人的不耐烦尤其恐惧。
贺芒当时连筷子都拿不稳，哆哆嗦嗦的吃完了那块肉，结果当时就吐了，生理性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当时整张脸吐的通红，一直在抽泣，许意要给他倒热水，他就一边哭一边拉着许意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让许意走。
许意被贺芒吓得不轻，从那天开始再也没管过贺芒吃饭的事，也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当时许意就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贺芒只管付出，却不肯接受许意的回报。
后来两个人在小屋子里住了一个月，许意想贺芒在这个房子里每天又打扫卫生又做饭又洗衣服，而且每天也不吃太多东西，他做了这么多，自己就把房租付了吧。
结果回了家，贺芒问了问房租是多少，许意随口一答，贺芒当时就把钱a给了许意。
许意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贺芒转过来的钱气的心里发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但看到贺芒茫然的眼神，想起来前几天因为自己发火，贺芒吓成那样，还是熄了火，坐下来耐心跟他说。
许意说你不用这样，你已经做的很多了，平时已经很辛苦了我都知道，再让你交钱，那就说不过去了。
贺芒的反应是许意想不到的。
他的表情突然有点失落，一瞬间变得很可怜，失魂落魄到许意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过了好久才带着哭腔问许意，说出来的话许意永远也忘不了。
他说，许意，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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