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身形与一道银光交错而过，殷九璃身后紧追不舍的心魔被那银光一剑穿了个窟窿，当即跪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白湛，凄厉地喊道：“你杀我！你居然又杀我！”
之后化作一阵黑灰消散不见。
殷九璃舞着横空助白湛对抗心魔，嘴里还不闲着，“为什么是又？”
白湛神情淡然，“阴魂不散，来找你的路上，已经杀了十几次了。”
他忽然奇怪地看着殷九璃，“你不怕了？”
殷九璃这才想起这件正经事，习惯性地要逃，却被黑发心魔的洞光玄月剑拦住，向后弯腰，险险让过剑锋，就被白湛从后面接住，借势飞起一脚，踹在了黑发心魔的脸上。
她脚尖落地，笑嘻嘻道：“我想踹你这张脸，已经很久了！”
殷九璃的修为虽然在两个白湛面前不值一提，但是聊胜于无，那黑发心魔越战越暴躁，白湛却心情大好，手底下越来越轻松，还时不时地与蝴蝶穿花般绕来绕去，不停补刀的小魔障调侃两句。
心魔的心脏受不了了，“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
白湛的剑锋刚好削落他一绺头发，“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你的确不存在。”
殷九璃对他这句话极为受用，“你的心魔就是你屠尽无际龙潭这件事？”
“其实这个心魔早在称帝九天十地之前，就已经剔除，关进了天工城中。”
“就是你给我的那把扇子？”
“正是。”
“你居然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给我？”
“因为你足够笨。”
“白湛！”
“叫夫君！”
“……”
心魔这次真的疯了，“你们两个是不是真的当我是假的？”
“是啊！”白湛九璃异口同声。
那心魔忽然狂笑，“哈哈哈哈！你们都错了！白湛心中最大的心魔，并不是他食龙而生这件事！你们永远都杀不死我的！哈哈哈哈！”
殷九璃骤然被他一剑挑飞出去，白湛上前一步堵了心魔的路，两人重新缠斗成一团。
殷九璃远远地摔了出去，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看着两人从天上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天上，始终分不出胜负。
若是不能堪破心魔的真面目，就不能战胜他！
她的心魔是什么？为什么白湛一剑就可以将她杀了？
为什么那个穿着皇袍的心魔会问她，前世她是怎么死的？
殷九璃眼光一闪，她怕白湛杀她！她纵横天地间数万年，龙族的共主，魔渊称皇，从来不曾害怕过，她唯一怕的就是心爱的人最终会要她的命！
她越是怕，白湛的剑就对她的心魔就越有杀伤力，所以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她。
那么白湛怕什么？
他从无际龙潭中满身血腥地走出来，也许会对那段过往无比的厌恶，厌恶到他将自己的佩剑都连同心魔一同丢进天工城。
但是他不会害怕这件事，他不是一个对自己做过的事放不下的人，做了就做了，九天十地之之间，没有他承担不起的事。
他会怕什么？或者说他会对什么事耿耿于心，久久不能释怀？
殷九璃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看着一个银发、一个黑发，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忽然眉峰一挑，嘴角绽出一个笑。
“白湛！你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白湛一剑将心魔震飞，回头看她一眼，并不回答。
“你不能正视那件事，就无法打败你的心魔！”
天地之间最最极致之人，没有人比他更美，没有人比他修为更深，没有人比他更位高权重，甚至娶的媳妇儿都是这天地间最好的，还有什么事是令他无法启齿的，要一直埋在心里，最后成了魔？
白湛再次抬剑格挡开心魔，抬起头，沉静道：“生母厌弃，生父抛弃，自有生以来，从无父慈母爱。”
他眼中精光一现，滔天银光暴涨，那心魔已被看穿，便在无处躲闪，被长剑穿心而过。
那心魔恨恨看向殷九璃，“你这条该死的龙！”
殷九璃背着手，笑眯眯看向他，“你故意跟我罗里吧嗦说一大堆无际龙潭的事，就是想要误导我们？可惜你算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比你聪明啊！”
心魔气得背过气去，一口血奔涌而出，向前猛地又近了一分，胸口抵在滔天的剑柄之上，“白湛！你将我困在此处万万年，如今我终得自由，谢谢！”
之后砰地化作一团黑雾，直扑白湛面门，之后消散无踪，洞光玄月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殷九璃大惊，奔上前去，那滔天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白湛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拉着他的衣袖，“白湛，你怎么了？他把你怎么了？”
白湛恍若从梦中醒来，看了眼殷九璃，“没事，我们走吧。”
说完收了滔天，拾起地上的洞光玄月剑，牵了她的手，向那黄铜色的宫殿走去。
“你真的没事？”
“没事。”
“我们怎么出去？”
“走出去。”
……
白湛对天工城的布局极为熟悉，带着殷九璃很快穿过林林总总的宫室，最后站在了一片黄铜色的树林前。
“你对这里了如指掌啊？”
“天工城，只是很久以前无聊时做的小玩意。”
“……，小玩意……，还真是挺小的。”
白湛垂眸看她，弹了下她的额头，“前面这片机关林，是最后一关，若是安然通过，便可以出绝地。”
“那为什么不走了？你没把握了？”
“他把这里的机关改了，带着你，我没把握。”
“你那么牛掰，一剑平了这里就是咯。”殷九璃笑着呛他，结果额头又被弹了一下。
“天工城，讲究的是天工机巧，不问法力高低，若论真的闯关，即便修为再高，也会被困在其中，只有真正破了里面的机关，方能得出。”
“也就是说，你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好了，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再弹了！”
白湛重新抓了她的爪子，“走吧，带你出去。”
“嗯！”殷九璃立刻小鸟依人地挂在他手臂上，完全不用脑子，连腿都不想用了，就赖在他身上，真的等着人家带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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